吴昂尖着嗓门嚎叫,树丛里脚步杂乱,冲出十几条壮汉。
这些人林锐都认识,都是磨山村的村民,个个都是打野架的狠手。居中一条壮汉,膀阔腰圆,穿着一件粗布褂子,怀揣双臂,露出两条青筋暴露的胳膊,足有水桶般粗,正是号称磨山村第一高手的猎户刘前进。
林锐见来了人,把吴昂向下一顺,吴昂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原来是刘大哥,”林锐笑笑:“我和吴同学闹着玩呢。各位大哥,这一大早的,来老君崖有何贵干?呐,你们忙,我先回去了。”说着,拉着林凤就走。
林锐不愿意和刘前进这帮大汉正面冲突,反正白芒已经到手,见好就收。
林凤也反应过来,也不敢耍性子,跟着林锐就走。
吴昂坐在地上大叫:“各位大哥,不能让他们走,他们偷茶!”
十几条壮汉一听“偷茶”二字,个个变了脸色,拦住林家姐弟的去路。
“吴昂,你血口喷人,我们没偷茶!”林凤说道。
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捂着脸,屁股虽然疼痛,却也顾不过来:“没偷茶?你敢把背篓打开给各位大哥看看吗?”
吴昂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背篓,原本,林凤用兰花布遮掩住了芽尖,刚才一番拉扯,兰花布掀开了一截,露出下面的白芒芽尖。
吴昂尖叫:“老子早就说过,林锐那小野种就是个贼!当真是偷惯了,又来老君崖上偷白芒!各位大哥,这一次再也不能放过他!”
吴昂说林锐“偷惯了”,是有原因的。
一年前,吴家丢失了一只黑山羊,恰巧,林锐也在家里养了一只黑山羊,个头与吴家丢失的那只差不多。吴昂一口咬定是林锐偷的,硬逼着林锐交出黑山羊。那个时候的林锐,扮演的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儿角色,执行任务的时候生龙活虎,回到磨山村,就成了个人见人欺的穷小子。按照单位的纪律,他也不能在磨山村展露拳脚手段,况且,一只山羊他也没放在心上,就忍了这口气,让吴昂牵走了黑山羊。
几天后,有人在莫家兄弟的房子后面看见了黑山羊的皮毛,村里人都明白,是莫家兄弟偷了吴家的羊。吴昂的老爹吴府荣是个老扒皮,吝啬到了极点,吃不得半点亏。明知冤枉了林锐,却是装聋作哑,根本就不提还羊的事!原因很简单,莫家兄弟是一对“干人”,要羊没有,要命有两条。吴家的亏空,只有落到林锐头上!
彭大珍见林锐受欺,气不过,去还去乡派出所报案。吴府荣的儿子吴迟,是副乡长,早就给派出所打了招呼。派出所甩手不管,林锐自己也不上心,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当初,吴家父子诬陷林锐,讹走了林锐的黑山羊,事后,明明知道是莫家兄弟偷的,硬是不还。现在,吴昂这小子又是故伎重演,指责林锐偷白芒。
林锐想起那只黑山羊,心头窝火。当初的林锐财大气粗,没把一只黑山羊放在眼里,现在的林锐一贫如洗,一只山羊值好几百块,那是一笔大财富。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该轻易放弃那只山羊,现在可好,不仅损失巨大,还让吴昂抓住了话把,说他是个惯偷!
“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子从来就不会偷东西!当初吴家那只黑山羊是莫家兄弟偷的,吴家老扒皮赖在老子头上,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老子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也就罢了,既然你要说出来,那好,现在各位大哥都在这里,主持个公道,请吴家把黑山羊还给我弟弟!各位大哥都是讲义气的,不像吴家这么不要脸!”林锐喝道。
林锐见众人发现了背篓里的白芒,知道没法抵赖,干脆顺着吴昂的话,把话题引到了黑山羊上。
磨山村的汉子,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徒,哪里听得懂这话里的玄机,况且,吴家父子在磨山村里的确是不得人心,这些人都吃过吴家的亏,立马忘了白芒的事,转向了黑山羊。
“妈的,吴家老扒皮欺负一个孤儿,实在是不地道!”
“惹不起莫家兄弟那一对干人,专找软柿子捏!”
“老扒皮还讹走了我家的一只鸡!”
“一只鸡算什么,吴迟还睡了宋家寡妇!”吴迟就是吴昂那个当副乡长的哥哥。
“吴昂这小子偷看你家媳妇洗澡,你还不是只有忍者!”
“妈的,村里的宅地都被吴家拿去卖钱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揭起了吴家的短。把白芒的事抛在了脑后。
吴昂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众人是被林锐牵着鼻子走了,慌忙叫道:“各位大哥,黑山羊的事,当初我爹一时不明,以为是林锐偷的,既然各位大哥说明了,我吴家还给他就是!可这小野种今天上老君崖上偷白芒,却是在各位大哥的眼皮子底下,各位大哥要是放他走了,磨山村还讲不讲规矩!”
吴昂这一席话,又把众人从黑山羊拉回到了白芒。
黑山羊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林锐和吴家的事,而白芒则是众人的直接利益所在。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背篓上。
林凤说道:“各位大哥,背篓里是白芒,可我们不是偷的!”
吴昂冷笑:“老君崖上的白芒都是有主的,不是偷的?难道还是哪位大哥送给你的?”
“这些白芒没有主!那是一株长在崖下的白芒树上的。”
吴昂哈哈大笑:“林凤,你也不问问这些大哥,他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