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竹中半兵卫和前田庆次的身旁,已经布置了一张大桌子,上面排满了一颗颗浅井家、朝仓家侍大将级别以上的武士首级。
每一颗首级都已被负责整理战果的足轻队,用姉川的河水清洗过,头发也梳理得非常整齐,一个个仿佛陶瓷头像般洁白却没有生气,紧闭着的双唇、双眼,更情不自禁令人感到悲哀。
王天邪将踩住安养寺左卫门后背的脚抬了起来,揪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到竹中半兵卫面前,指着一颗首级问道:“安养寺左卫门!你看看这颗头颅是谁的?”
安养寺三左卫门抬头看了眼竹中半兵卫身旁的首级,很快又低下了头,整个身子开始哆嗦起来,嘴里面轻声叹道:“是在下舍弟安养寺彦八郎的头!”
“哦……原来是你的弟弟……这一颗呢?”王天邪有些意外,竟然随手一指就是这家伙的弟弟。
安养寺左卫门抬头瞄了一眼第二颗首级,倏地咬紧了双唇,整个人瞬间仿佛苍老到风烛残年般,有气无力地叹道:“这是……在下另一个弟弟……安养寺甚八郎。”
“这两个竟然都是你的弟弟……嗯,那么,接下来呢?”王天邪感到有些意外。这也太巧合了吧,明明自己只不过是随便指了一颗而已!
王天邪瞬间满脸黑线,十分郁闷,他发誓他真的是无意的。他万万想不到,连续指了两个,竟然都会是对方的弟弟。他只不过按照顺序,从桌子的左边第一排第一个开始指起而已。
虽然他的确是出于某种目的,而揪着安养寺左卫门的头发,叫他来辨认每一颗首级的主人名字,但他发誓他绝没想过要狠狠打安养寺左卫门的脸。
当然了。哪怕王天邪冰-天-雪-地-赤-身-裸-体-七百二十度原地空翻兼吐血十公里地发誓自己是无心的,但在场所有织田家家老、重臣,却态度坚决、意志坚定地否认他这个说辞。
天邪殿下果然不愧是“恶鬼中的恶鬼”。这要多么邪恶的变-态,才能做得出如此恶趣味的事情呀!从今以后。万万不能有把柄落入天邪殿下手中!这就是众织田家家老、重臣们心中无限究极的吐槽的话。
甚至猴子羽柴秀吉都被王天邪的手段惊呆了,这才真的是在抽安养寺左卫门的脸呀!
没看见安养寺左卫门已经从刚才那副挺胸收腹、仰天四十五度鼻孔对人的样子,变成了在微风中不断抖动哆嗦,仿佛筛子里面那些不断被筛来筛去的沙粒般,原本桀骜不驯的模样,更变成了风烛残年的苍老神情。
“哼哼!安养寺左卫门,既然这两个都是你的弟弟……那这个呢?”王天邪揪着安养寺左卫门的头发。离开了桌子的左边,指着右边第一排第一个问。
在他想来,桌子的左边既然是浅井家的武士,更是这家伙的弟弟。那右边应该不会依然那么巧了吧。
安养寺三左卫门虚弱无力地抬起头瞄了一眼王天邪指着的首级,脸上布满了泪珠子。
这是一颗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紧闭着双唇、双眼,脸上目无表情,一眼看上去倒是有些安详的感觉。
“这……这是……这是……”安养寺左卫门看着这颗首级。双眼瞬间瞪得圆鼓鼓,满脸尽是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
王天邪心里面顿时“咯噔”一声,卧槽叮了个当,不会又是这家伙的什么哥哥、弟弟、儿子、孙子之类的吧?
就连在座所有织田家家老、重臣们,心里面同样对王天邪感到一丝鄙视。
这家伙已经战败被俘了。虽然之前的确出言不逊,做出各种挑衅行为,但也用不着拿他死去的至亲来羞辱他吧!会遭报应的!绝对会的!
这是在座所有织田家家老、重臣们一置的想法。如果不是佐久间信盛及时的阻止,身为家中前任第一勇武之士的柴田胜家,甚至向前迈出了一步,举起手想制止王天邪。
“这是……是远藤喜右卫门的家臣富田才八。”安养寺左卫门终于说出这颗首级的主人的名字。
王天邪悬到喉咙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在用死去的逝者,来打击这个看似嚣张的家伙。
负责记录战绩、统计战损的武井夕庵,仍然在卷宗上挥笔疾书,挨着个将安养寺左卫门辨认出来的首级记录在案。
此时的他,看向王天邪的目光十分纠结,更充满了恐惧。
饶是他担任佑笔这个职位已经十几、二十年,跟着前任家主“尾张国大猫”织田信秀、现任家主暴力超龄伪萝莉南征北讨了不少大、小合战,记录了无数战绩,但今天这一幕却是他第一次遇到。
王天邪的做法在他眼中实在是太邪恶了。
反倒是暴力超龄伪萝莉自己,笑眯眯地坐在马扎上,看着王天邪一步步地将安养寺左卫门的气焰彻底磨灭,慢慢达到两人想要的目的。
甚至坐在一旁的德川家康这只德川大乌龟,也情不自禁想要阻止王天邪继续折磨精神逐渐陷入崩溃的安养寺左卫门。
只不过,他刚想探身张嘴,暴力超龄伪萝莉的白木扇子,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明显是叫他继续看下去。
辨认首级的工作仍在进行着,来自浅井家的俘虏安养寺左卫门,已经辨认了二十多个首级。
“这是弓削左卫门……这是史野又十郎……这是高畑弥左卫门之子高畑弥十郎……”安养寺左卫门仿佛一条死鱼般,一个接一个的辨认着。
一个个同僚的首级在他眼前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