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雪转过椅子,轻笑了一下,“今天不会有她作威作福的机会了。”看肖肖一脸不信任的表情,她又补了一句,“我保证。”
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脾气好,忍一次忍两次,也没有再让人得寸进尺第三次的道理。
想在片场里折腾她,陈淼的如意算盘这次是真的打偏了!
事实证明,人有本性难移,狗也改不了吃x。
哪怕有了经纪人孙振在一旁紧盯,陈淼还是见缝插针地想搞点小动作。
钟遇雪现在对这位找麻烦的毅力叹为观止——说真的,她还真没见过有哪个演员,能在剧组这么锲而不舍地针对一个人,废寝忘食到演戏都顾不上。
或者说,人家的心思从来就不在演戏上。
现在这场戏要拍的是老妇人暴毙、赵国公病重后,国公府由谢含嬿大权在握,歇斯底里的卢雪玉突然提剑冲进内堂,疯狂质问眼前国公夫人的片段。
卢雪玉亲眼目睹母亲被杖毙,大受刺激,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而后又在失了父亲欢心后,相继失去了祖母的庇佑。
曾经风光无限的国公府大小姐,如今却沦落成了丫鬟都敢欺负的可怜虫。
十年不问家事的谢含嬿,一跃成为国公府真正的掌权者。
她不曾苛待卢雪玉,或者说更多是不屑。
但只要她这一个不管不问的漠然态度,几乎就已经钉死了卢雪玉下半生的晦暗无光。
谢含嬿或许曾是个真正的良善之人、慈悲之人,但她现在不是。
十年前将那个孩子弃之不顾后,她的心便死在了那一年格外冷的大雪里。
心死了,她就选择了权势——
权势才是在这暗流泗横的帝京之下、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高门之中、在一场一场冠冕堂皇的交易里,唯一不会背叛女人的东西。
权势比夫妻之情、亲族之义、天伦之乐,以及这世上一切的柔软温情都有用得多。
柔软和温情或许有一天会成了鸩酒,但权势不会。
权势只会让人清醒。
让人在清醒地知晓自己一日比一日的毁灭中,一日比一日地愈加清醒。
于是她在清醒中缄默了十年,或者说,是在最后一丝犹豫中等了十年。
十年后,那个孩子回来了。
她心思重了,不会哭了,却也不会再唤她一声母亲了。
谢含嬿其实很明白,谎言就是谎言,哪怕翻来覆去地骗了自己十年,真相面前的谎言仍旧是虚妄。
两人之间有道跨不过去的沟鸿,而十年后这一次的重逢,终将让沟鸿成为天堑。
自此,谢含嬿彻底黑化。
没有悲天恸地,却是最从容地走上了绝路。
谋算、夺权、党同伐异、母女反目。
那些在高门大户中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那些前三十年人生中从未沾染过的东西,低眉颔首,抚鬓一笑,她便也成了这京城乱局中搅弄风云的一只手。
被卢解忧唤作母亲的日子,是她少女时的期许,是她对世间美好的虔诚。
十年后垂帘重逢,是整个故事的开端,也是谢含嬿最后的灿烂。
最后一次着诰命大妆、石榴红朝服。
最后一次以生而为女子最尊贵的姿态,缓缓行于帝京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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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今晚开始修改qaq
这周末的话,e,应该可以都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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