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时默与76号头子李士群之间的微妙关系,苏得诚当然是心知肚明,他是李士群的心腹,显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作为21号的现任特务头子,苏得诚也时常感到为难,正如胖厅长所言,这是南京,不是上海。
李士群在上海,丁时默在南京,而自己是李士群的亲信,却又在丁时默的眼皮子底下,想来处境是尴尬的,谁也不好得罪,所以丁时默指派来的人,苏得诚也不敢有异议,好在把自己的心腹刘克森也一同调来了,这是个好帮手。
苏得诚心想,偌大的中国却被一个小日本欺负成现在这般模样,说到底跟内斗脱不了干系。人微言轻,还不敢说什么,只能是捏着鼻子忍着。
至于齐联杵、赵智光的到任,苏得诚内心里也不全然抗拒,毕竟这两个人能力没有问题,而且还是伊藤宏介间接把过关的,伊藤认可的人当然差不到哪去。苏得诚心想:只要有能力,办好差事,再想办法收拢人心。
拉拢也好,腐化也罢,这方面苏得诚还是很自信的,他甚至畅想不远的日子里,在庆功宴上,与齐联杵、赵智光,当然还有刘克森,一起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21号的会议室里,齐联杵、赵智光、刘克森正式成为自己人,苏得诚带头鼓掌表示欢迎,随后宣布了任命决定:刘克森任行动大队长,赵智光任情报处长,齐联杵任政治处处长。
职位任命算是专业对口了,事后三人开玩笑说:这就是换了东家,干的还是老本行,就像长工一样,凭力气吃饭。
会议上,苏得诚重点提到前日列车上的刺杀案,虽然事发地点不在21号的辖区,但是,地下党的这个叛徒原本是来投靠21号的,现在人还没到南京就死了,还有76号三个垫背的,你要说跟21号没关系,那是自欺欺人。所以这个案子要查,至于怎么查,苏得诚也没说,想来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苏得诚又说:“一次清场行动,就以为万事大吉了,如果这样想,那可大错特错了,中共、军统、中统,谁都不是省油的灯,以为把人按到水里淹死了,人家那是潜水,只要你一不注意,他们就冒出头来,咬你一口,他们又潜水了,这是什么!这就是游击战术,防不胜防啊,所以,时时刻刻提防不管用,那就得想办法,他不是潜水嘛,关键就在于水,你把水抽干了,你看看他们还能藏得住,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是水?又怎么能把水抽干?”
苏得诚抛出的两个问题,谁能回答?在座的都不直视苏得诚,显然没人作答,想来也不好回答,不过苏得诚就是要考察一下手下有没有战略家,遗憾的是,他的手下与中共、军统、中统的特工一样,也都潜水了。
苏得诚有些不信邪,这不是有三位新援吗,也都是老手了,没必要客气吧,先从谁下手呢?刘克森!当然不要问他,万一支支吾吾,弄个大红脸,那丢脸的可就只是刘克森一个人了,毕竟是心腹,这点关照还是有的。
赵智光?苏得诚想想还是算了,人家是胖厅长的小舅子,万一受了委屈,回家又是哭鼻子,又是打小报告,那脸面上也不好看。
这样看来,也可剩下了齐联杵,齐联杵当然也是有来头的,他老爹职位也不低,教育部次长呢,不过这个还好,至少离权力中心远了一些。那行,就齐联杵了,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环顾众手下,没人出头,苏得诚停顿了有半分钟,然后说道:“齐处长,你在警察厅是搞政治的,对于这个问题一定是有见解的,这方面我们21号还是比较欠缺的,齐处长你说说看,也算是给他们上上课。”
齐联杵显得有些紧张,他站起身来,说道:“苏主任,你这话说的我诚惶诚恐,我头一天来,也就算是一个新兵,哪有什么资格给大家上课啊。”
苏得诚摆手示意齐联杵坐下,“哎,客气话就不要讲了,已经是一家人了,对你,我是很了解的,你就不要谦虚了,有什么想法,包括我说的不对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目的呢,都是为搞好工作嘛。”
齐联杵坐了下来,说道:“那好,既然这样,我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当然了,我没什么准备,想法呢,肯定不大成熟,也不周全,权当是抛砖引玉了。”
说话的同时,齐联杵留意着苏得诚以及在座同僚的神情,苏得诚很认真聆听的模样,其他人也就不用多说了,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齐联杵说:“苏主任这个提法,我是第一次听到,我觉得这个概括的特别好,很形象啊,什么是水呢?我觉得是环境,不管是中共,还是军统、中统,之所以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生存下来,主要就是他们混迹在我们的民众当中,古话不是讲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说的就是老百姓,今天也一样,民众是不是和我们一条心?发现了破坏分子是不是会积极举报?如果是,那么我们的工作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对啊,齐处长说的很好,问题是怎么样让民众和我们一条心呢?”
提出问题的是总务处长,齐联杵知道他也是属于上海阵营的。
“这个,就是教化问题了,宣传工作往往都以为不那么重要,甚至有人认为无足轻重,其实它很重要,比如说,当年的怎么变成今天的八路军,人家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赤化,哎,不得不说,这方面共党的确有一套。”
齐联杵说到这里,感觉话似乎有些多了,于是说道:“这个扯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