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机枪扫射,火光和血光闪耀,那个撕心裂肺的喊声还在继续:“杀了刘震天!杀了刘震天!为民除害!”
站在角落里躲避流弹的赵建国瞪大眼睛审视着这个突然变样的世界,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十几年前那个熟悉的场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切似乎都在重演,但他已不是故事里的主角。
“杀了刘震天!杀了刘震天!”
这个深入骨髓的呐喊是多么熟悉而又亲切。
十几年前,年轻气盛的赵建国也像那些人一样奋不顾身地冲向眼前毫无二致的黑色轿车。
他手里攥着一把特质的匕首企图杀掉他们嘴里呼喊的这个男人,在此后尤为漫长的岁月中他始终无法忘却那场血腥的杀戮。
记忆中的场景与现实里的场景交相辉映,仿佛历史就在重演。赵建国在现实和记忆中无所适从,他不闪躲也不逃跑,就像着了魔一般怔怔出神,以致于那些逃命的人群把他撞倒了。
他躺在地上看到一个黑影跳出滚滚的浓烟和燃烧的火焰,快速地举枪向他这边射击。不过,他可以确定对方瞄准的焦点并不在他身上。
眼前那个黑影不是别人,正是化成灰赵建国也认识的西北站长刘占元。就在赵建国为了准备躲避对方的袭击而犹豫不决时,另一个急速飞奔的身影中弹之后,栽倒在他身上,伤口喷出的鲜血溅得他满脸通红。
他猛然发现被打死的那厮才是刘占元想要射杀的目标。刘占元看到目标倒地,立即掉转枪口,冲到另一边继续射杀偷袭车队的敌人。
赵建国一把推开倒在他身上死掉的中统,抬头看了看对方丢在地上的手枪,那是一支勃朗宁,枪托已经被人摸得锃亮。
被小贩引爆点燃的车队,犹如躁动不安的大黄蜂跟在背后追赶偷袭者,凡是被追上的人们全部被掩杀殆尽,无一幸免。
此起彼伏的喊声再次响了起来:“杀了刘震天!杀了刘震天!”
赵建国尤为警觉地迅速捡起掉落地上的手枪,他准备把枪揣进怀里时,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不明身份的家伙快速地跳上他的自行车,拼命踩踏板,骑车逃离。
“站住!你什么抢我的车子?”
赵建国大喝一声,对方不为所动,依然我行我素。出于本能和利益的驱使,他立即撒开腿,奋起直追,一边紧追,一边大喊:“站住!赶快停下,要不然我开枪了!”
骑在车上的那厮无动于衷,近乎发狂地瞪着车子前行。赵建国紧追不舍,眼看双方的距离还有半米之遥。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赵建国毫不犹豫地拔枪怒射,射出的子弹几乎打碎了对方的脚裸。
那厮就像个被风刮跑的稻草人一般栽倒下来,落地之后,他犹如丧家之犬,弃车而去。
赵建国望着对方一拐一瘸,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不想再冲上去追赶。他一边放慢脚步,大口喘气,一边警觉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他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距离事发地已经有些遥远。
当身后再次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时,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可是除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和阴霾密布的天空,什么都没看到。
赵建国把捡来的手枪插进裤腰带,使劲地揉搓了几下血迹斑斑的老脸,熟悉的血腥夹杂着铁锈,扑鼻而来。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人血的大手,那场难以忘却的杀戮再次浮现眼前。记忆中,他奋不顾身地冲向那些成群结队的黑衣人,冒着枪林弹雨火速前进。
暗杀行动的组织者卓刚振臂高呼,“杀了刘震天!杀了刘震天!”
老搭档罗树林问他:“赵建国,你做好准备为我而死了吗?”
潜入军统的张大民叮嘱他:“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赶快行动,不要耽误了大事。”
他垂死挣扎地爬向红色革命根据地延河。
老搭档罗树林再次问他:“你愿意加入我们的行列吗?”
赵建国斩钉截铁地回答:“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
曾经地过往就像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电光石火地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来,仔细地分析眼前的严峻形势。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仅凭一己之力,不可能浑水摸鱼地杀死刘震天。
刘震天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五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军统护卫。就算他手上拿着一把汤普森冲锋枪,也不可能冲破他们的防线。更何况,今天他只是路过,碰巧看到。
如果没有九成的把握,他从来都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再说刺杀刘震天并不在他这次行动的范围之内。
赵建国遥望身后遥远的街道,原本密集的枪声早已停歇,硝烟弥漫的战场一片死寂。杀红了双眼的军统们,准备撤离横尸遍地的街头。
申城站长常遇春忐忑不安地走向站在车旁肃立的刘占元,诚惶诚恐地汇报:“刘站长,司令他已经……”
刘占元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车里的情况,被子弹击中的车门千疮百孔,车窗的玻璃支离破碎。常遇春一眼就可以看到车后座上躺倒一具尸体,他一脸惊愕地看着刘占元,怔怔出神。
刘占元冷冷地说道:“常站长,你的申城地盘十分混乱。幸亏他只是个替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常遇春吓得脸色煞白,他惊恐不安地应道:“对!申城很乱!可是司令他都已经……”
刘占元根本就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