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想过,若那一天她没有发高热,而是精精神神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标准的甜笑,。
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带她回来。这种中规中矩的贵女唾手可得,一点也不珍稀。
她有着出色的外表,引起了他的兴趣,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有趣的灵魂让他深爱。
他曾经为之感到遗憾。
这次回府,他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独特的气质,忧伤而迷离,如深山中清冷的晨雾。
然而,晴光阁门前的齐齐整整的十盆月季花使他心头有了怒气。若是她身上不方便,摆上一盆足够了。
十盆,是将他当色中饿鬼了,生怕他眼瞎看不到或者装作看不到,非要活吞了她不成?
不过,他更怕的是沈亦蘩一开口仍是千年不变的娇媚逢迎,再次把身上那股清冷孤高的气息打的烟消云散。
幸好,她没有。自他进门她都恬静而缄默,言行举止沉稳自持,眉目间染着高山冰雪。
他转念又想到,这一趟门出得奇怪。
回府之后,一贯热情娇艳的沈采女忽然清冷起来,平素清淡文弱的郑良媛却莫名的火热奔放。
竟像是倒了个个儿。
只是,艳若桃李的沈亦蘩高冷起来自带了一股莫可攀视的高贵。
长相清淡的郑良媛一旦火热起来,却显得不伦不类,身上的文弱气消失殆尽,无甚可取之处了。
“这珠子虽不值钱,却也超出你的位份,就不要说与外人知晓了。”
元澈温声对沈亦蘩说,同时扫了一圈四个奴仆,眼神添了许多威严。
四位奴仆慌忙跪下应诺:“奴才不敢。”
“谢王爷恩典。”沈亦蘩缓过神来,略施了一礼。
似是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又涩声道,“但夜明珠贵重,妾身微贱,难以承受……”
她抬头觑了一眼元澈的神色,果不其然已经黑成了锅底。
拒绝给他侍寝,还要拒绝他的赏赐?让他面子往哪搁?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爷的关怀妾感动不已,如果可以,妾想求爷一个恩情,若爷准许,妾感激不尽……”
“说。”元澈硬邦邦挤出一个字。
沈亦蘩深吸一口气,伏跪于地,才要开口,却听得门外有动静。
接着便听到小桐子隔着绣帘禀告说:“禀王爷,吴采女差人给沈采女送来一件礼物,说是给王爷和沈采女良宵增彩。”
元澈憋着怒意说:“拿进来。”
一个时辰之前,郑良媛收到了元澈赏赐的西洋水银镜。
她站在亮晶晶的镜面前,噙笑看了又看,漫不经心状问
李奇:“别人那里都得了些什么?”
李奇恭敬回答:“王妃那里是一株两尺红珊瑚,沈采女那边,据说王爷不准透露。”
“严公公守口如**,小的怎么都打听不出来。其余人便是一些昝钗布料寻常物了。”
郑采芙一听这话脸就冷下来了,嫩白的手用力抓紧西洋镜的红木边框,似在强忍恨意与怒意。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她一听这话瞬间就懂了。
王爷下令要保密,这说明什么?说明赏赐丰厚贵重,而且超出常人想象的丰厚与贵重。
想必是王爷考虑到她一介低贱采女,原本承受不起如此恩宠,故不能泄露引起后院风波。
不但将超乎寻常之物赐予她,还掏心掏肺为她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