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是秦松焦灼的喊声把她唤回了神。
“采女这是怎么了?卑职送您去医馆罢?”
沈亦蘩抬头看着眼前的秦松,暗暗用指甲掐进膝头的皮肉里,凭着刺痛感使自己恢复理智。
“不必。”她努力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浅笑,“忽然有些头晕,现在已经好了。启程回府。”
沈亦蘩拜别了母亲、胞弟,便领着秦松等人出门去了。
路上遇到王孝及沈亦妍,王孝犹自两眼冒火,他俩一唱一和又把沈亦蘩好一番嘲弄。
“做人还是不要太猖狂。”沈亦蘩冷眼瞧着这对狼狈为奸的男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现在屈居人下,可下次再相见,谁又能说得准你们还有今日的风光?”
沈亦妍眼中明明充满裸的嫉恨,嘴上却尖酸:“你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姐姐劝你别太高估自己了。”
“三十年河东河西,姐姐只怕,那时你更是落得连狗都不如的下场!”
沈亦蘩把头一扬:“那就到时见分晓。到时谁是丧家犬,妹妹拭目以待。”
王孝一拂袖子,气恨道:“死到临头还嘴犟!我看你以后怎么哭着求我!”
沈亦蘩一笑:“你怕是等不到那天了。”
便稳步往前头走去,未曾露出一丝狼狈。
出了沈府,沈亦蘩叫来打头的秦松,吩咐道:“去西市。”
西市,京城最大的奴仆买卖市场。这也是沈亦蘩一早计划好的。
要找自己近身服侍的丫鬟,无论是从娘家带过去,还是从王府里面挑,她都不能放心。
唯有自己亲自去挑选买两个,或许还能信得过。
而且,今天去买丫鬟的事情没有提前跟任何人说过,哪怕元澈。
这样一来,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从中做手脚。
西市奴仆交易市场是一片熙熙攘攘,有奴仆贩子领着几个十几个男女仆役叫卖的。
有家里吃不上饭的父母领着自己的女儿来卖的,有自己卖自己的,还有官府发卖被抄家的宦官女眷……
沈亦蘩慢慢地看了一轮下来,相中两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姑娘。
一个是自己卖自己的,没有家属,不会轻易给别人抓住把柄控制。
一个是不久之前被抄的一个五品员外郎家的,虽然这个背景会比较复杂。
但官宦之家的奴婢,人情世故经历得多,官场中事也有一定的了解,如果用得好,能有助力。
自己卖自己的那个丫头面容柔美恬静,虽荆布钗裙却气质清新,看着就让人喜欢。
沈亦蘩问了,她说是自幼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帮着乡邻干活,如今长大了就想凭自己双手吃饭。
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沈亦蘩心想着,尤其仔细地盯着她的双眼观察,如平静不起波澜的井水一般,却有一眼看到底的憨厚。
沈亦蘩便花了五钱银子将她买下。
“今后,你就叫珊瑚。”沈亦蘩当场给她赐了名。
“珊瑚谢主子赐名。”珊瑚跪在地上,缓缓一拜。
另一个被官府发卖的姑娘,长得浓眉大眼,落落大方,一双眸子明亮如海,看着是胸怀磊落之人。
因她原主背景复杂,沈亦蘩也多方询问了很久,将她的家世,经历都了解了一遍。
她自小被人贩子拐走,不知父母姓甚名谁,十岁时便被杨员外家买来当小公子的丫鬟。
现已十四岁,杨员外一家已悉数被发配边疆。
问起杨家犯了什么罪,那姑娘先是麻木地说了一套官方说辞,不过是什么贪污受贿。
待沈亦蘩将她带到一边再问,她一双大眼睛却渐渐染上恨意,只说了一句“杨家是莫须有之罪,都是那阉人造的孽!”
看样子,又是王晋做出来的冤案。既是如此,这丫头跟王晋处于对立面,也是一个有利因素。
沈亦蘩思量良久,终是将她也买了下来,取名琥珀。
当下,她带着珊瑚、琥珀上马车一同回了扶风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