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君王年幼,一团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朝臣。
有朝臣小声打听,“说话的是何人?竟于陛下举止亲昵、谈笑无忌。”
“朱相国家的独苗,先帝前脚将朱相国派给燕王随他去封地,转头朱相国就入宫,请旨给儿子讨了个恩赏能住在皇宫中,不回家。约莫是在宫中与陛下相实的。”回话的朝臣笑了笑,视线往文太尉身上倾斜,越发压低声音道,“也就一家子武夫,其他人家哪会看不出今上在宫里这么多年不露脸,有没有不对劲儿。”
两人相视而笑,都在文太尉看过来之前调转了视线,但心里已然另有评判。
帝王的一举一动都会经过朝臣的观察分析,即便今上仍旧是个孩子也逃不脱被臣子们对他的研究。
朱鸾微的话说近了,那是与今上关系亲厚;说远了,便是陛下大度,不在乎臣子的调侃。并且,陛下与朱鸾微相实于微末之中,而在登高位后,他仍旧能不忘旧日情分,与朱鸾微亲善,足见陛下的心性与人品俱是上佳。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臣子们不怕为帝王劳心劳力,他们只担心“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帝王心狠手辣、骄奢淫逸对臣子而言都算不上什么可怕的缺点,毕竟天子承天之德,以一国之力供养帝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有帝王刻薄寡恩,连对自己手下臣子挥舞铡刀都不眨眼,才会让臣子们恐惧害怕,不想再跟他干了。
人固有一死,但不想留恶名于青史。
“陛下,有时为了让家里孩子留一头好头发,也会几次三番将他们的发丝剃光再留长,等到十来岁再蓄发留头的。”明相笑眯眯的缓和了现场的尴尬气氛,顺手也在如意光溜溜的脑袋瓜上摸了一把。
噫,手感真不错,滑溜溜的,多摸几把。
如意从出生至今,身边始终没有男性长辈引导。被摸光头的时间又恰巧在分外羞人的情况下,被明相摸过光溜溜的脑顶,如意人微微一抖,脸上肉眼可见的泛起红晕。
皇家的孩子居然会脸红!
天上是要下红雨了吗?
想到太-祖和先帝那两张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明相看着如意越发顺眼了,解下帽子低头伸给如意看,“陛下用不着为这点小事害羞的。老臣头上也没几根发丝啦,都是用收来的假发混着编进真发里,帽子一扣谁能看出来真假。”
年纪轻轻戴假发,好像在诅咒自己永生永世秃脑门。
如意快速瞟了明相的发髻几眼,再看被白罗盛放的发丝,纠结低语:“要不,朕还是秃着脑袋吧。”
确定了永安帝的身体健康无忧,臣子们一一告辞离宫,唯独文太尉缀在最后,等人都走光了才现身挪到如意面前。
如意与文太尉对视,两人默默无语。
文太尉看着小外孙与yòu_nǚ几无差别的脸,眼眶红了。他赶紧背过身擦去眼角浊泪,再不敢与永安帝直视。
“外祖父,天很晚了,怎么不回家休息——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如意低声吩咐新调来的内侍给文太尉看座。
文太尉拘谨的坐在如意面前,心里难堪至极,即便如意只是对他说最平常的话,也让文太尉心情复杂,有种无法负担的感觉。
听过长女一番话,文太尉那根憨直的脑筋总算转到了“后宫争宠”上。
虽然他的家宅安定,自己只有一房妻子,可多年在外征战的经历也早就让文太尉看过敌手家中女人之间为了孩子和地位争夺,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
长女小时候被他抱在膝头,阅读各种兵书,早就将制敌之道融化在脑海中无法剥离。
他把长女教导得“太好”了。
文太尉想象不出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孩子,这些年来到底经历过哪些可怕的事情。
文太尉也不敢想。
杀人不过头点地,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年不足八岁的孩子,居然从他被母亲怀在腹中的时候就开始被人算计、谋害。
便是成人也没多少能承受的住整整八年磋磨的。
文太尉脑中浮现出yòu_nǚ刚刚出生时候被妻子裹在大红襁褓中,欢天喜地的露给他看,说他们又有了一个贴心小棉袄时候的模样。
这张幼嫩的脸一点点长开,最终变成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男孩模样。
他的yòu_nǚ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姑娘,但他没能护住她。幸好,她的孩子还活着,这一次,他会保护好这个孩子,不让人随意欺辱他。
“陛下,老臣命禁军封了凤鸣、太极两座宫殿。”文太尉捏拳,直指核心,“太后占着陛下嫡母和姨母的双重名分,又是她力排众议,推举陛下登上皇位的。陛下在大义上就输了太后一重,您对着她直不起腰杆。只要太后能够在咸阳宫中随意走动,她便可以调动宫中财物、侍人,任何接触都能对陛下不利,而陛下毫无招架之力。”
文太尉神色尴尬的解释自己动手的原因,“但臣是太后父亲,手掌天下兵马大权。若是臣与太后关系不睦,调动人手封了凤鸣、太极两座宫殿,顶多被人说臣有狼子野心,想要做个权倾朝野的大臣罢了。于臣无碍的。”
“可舅舅们不是都在外领兵么?外祖父这样,对舅舅们日后不好。”如意体贴的提醒。
“无妨。”文太尉豪爽的挥手,“老子拼杀半辈子让他们上去就能领兵帅将,吃喝用了我一辈子,现在孝顺孝顺我,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