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微顾不上继母生气不生气了。
狠狠教训完小夏氏,朱鸾微去寻门外的两位姐姐,要与她们说明白利害关系。
说得难听一些,小夏氏好与不好,最多是一条人命的问题。小夏氏已然遭到娘家厌弃,婆婆和丈夫又都是碍于一些事情才暂时留着她,在封建社会,想要让小夏氏“闭嘴”再容易不过了,如今她还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只不过是死了母亲的话,朱家两女还得继续守母孝,而她们的年龄已然耽误不起。
作为出嫁女,小夏氏做的事情对安平侯府名声影响都远远大于朱家,可朱鸾微这两位姐姐不一样。
朱春华和朱秋实姓“朱”,那么她们俩这辈子无论做什么都脱不开对娘家撕撸不开。
哪怕她们是被安平侯夫人安排来的庶女小夏氏教养成人,可她们出门走动的时候,仍旧是“朱氏女”而非“安平侯外孙女”。
如果他两个姐姐婚事这般随意,日后他朱鸾微在外面也没办法挺直脊梁。
对待小人,诱之以利,对待君子,说之以理。
不管什么办法,他都一定要说服姐姐们,不要胡乱答应了那桩婚事。
朱鸾微到了朱春华、朱秋实面前,先刨除一切感情问题,单独以利益得失计较对她们说:“姐姐们该知道安平侯嫡长孙成婚十五年有余,陆夫人与嫡长孙琴瑟和鸣,为他留下了三男一女,全是嫡出。即便姐姐们进了安平侯府大门,作为继室夫人再产下多少出色的男孩都没有用,排在后头的孩子不能袭爵,以后要靠着不同母的哥哥吃饭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十多岁的孩子,哪有不记事的。
这时候给安平侯嫡长孙再娶个低门矮户的贤良女子做继室,日后生下孩子也不敢跟前妻留下的嫡子们争抢,才有可能举家安稳。
至于朱家的姑娘,安平侯府娶回去,表哥表妹凑做堆说得倒是好听。可到时候陆夫人留下的三儿一女是幼年失母的可怜重孙、重孙女,他姐姐是嫁回去受安平侯庇护的朱家不受宠孙媳妇——安平侯夫妇要护着谁,不是明摆着的么。
世人对“孩子”和“媳妇”的要求绝对是不同的。
他两位姐姐当着安平侯府外孙女的时候,自然金尊玉贵;可嫁过去之后身份就变了,上有两重婆婆,下有前妻留下的四个儿女,丈夫说不定还一直把自己跟前期比较,心里埋怨她不体贴、不温柔、不懂事、不漂亮。
这种日子过起来能有什么滋味。
不说前面得为前妻的子女操心,就算日后熬到丈夫承爵,自己当夫人、太夫人的时候,自己儿子搞不好都被分出去单过,成日孤苦伶仃的见不到亲生孩子。
“姐姐们真的想好了吗?你们能甘心一辈子在陆夫人灵位前执妾室礼节,死后入葬也要错后陆夫人一步,棺椁都比陆夫人小、比她寒酸么?若是受不得一辈子的委屈,心里净想着嫁过去后再争长短,还是不要考虑这桩婚事得好。老侯爷、侯夫人不顾孙媳热孝提出此事,是爱护姐姐们;若姐姐们嫁进侯府大门倒让老人家们为难,岂不是白伤了他们的心。”
朱鸾微绷着脸说完,想了想再转头说起道理道:“姐姐们若是不介意当填房,也没必要非盯着安平侯府不可。妻子过世的勋贵世家男儿有的是,嫁娶亲戚家里,起纷争的时候,家里倒不好为你出头了——爹爹毕竟也是安平侯府的女婿,矮着一辈呢。”
现实是很残酷的,女子出嫁前需要依靠父亲,出嫁后除了儿子之外能依靠的仍旧只有娘家人,若是朱澈和朱鸾微不能在朱春华、朱秋实两个女儿成婚之后给她们撑腰,她们日子肯定不会过得太顺。
“这……”朱春华已经年过双十,又是家中长女,对人生考虑得多。
她原本想着嫁到外祖父家中,跟着表兄过日子都是一家人实在不算坏事,可被弟弟这么撕撸开了人情亲戚关系一说,朱春华突然对嫁去外祖家的选择索然无味了。
朱鸾微见长姐意动,可二姐仍旧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只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鸾微虽然不常与姐姐们在一处玩乐,可你们是我的亲姐姐,我只有盼着你们好的。姐姐们想想再做决定不迟。只是千万不要在国丧未过的时候参加宴会了。父亲随着燕王去了边疆,咱们家还是少与任何人来往得好,免得让陛下起疑心,怀疑咱们家刺探军机国政。”
朱鸾微说罢,笑着从窗户里探身,对小夏氏吩咐:“难为母亲了,日后我朱宅需闭门谢客,年节往来一律礼到人不到。”
小夏氏因为不得朱澈宠爱,为了不失掉面子,最喜欢到处串门,与各家女眷关系都熟悉得很。因为她管着家里,朱家产业众多又不阻拦女眷花用,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很是糊弄人,让人以为朱澈对这位小了自己近二十岁的妻子颇为疼宠。
现在不让她出门?那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这话是怎么说的。纵然先帝没了,有发生禅位的事情,也没说闺中密友窜门子都不成吧。”小夏氏反感道,“人情不走就淡了,你父亲不在家里,你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乱说。”
朱鸾微被小夏氏羞辱也不生气,好声好气的解释,“父亲在朝中的时候,任相国位,仅在明相之下,与其他朝臣往来交好自然没什么;可父亲现在是燕王的相国。藩王相国的家眷却与中央朝廷重臣频频走动,听着便不是回事。陛下大度,或许不会与咱们朱家人计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