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乔遇忽然唤自己皇兄,慕容泽身子一震,随即狂喜不已,他正要走想乔遇。乔遇忽然说出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他从皮肤冷到了骨子里。
此时,乔遇缓缓道:“皇兄,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就不知道劝劝你的母妃,让他不要杀我,二十年前,你母妃带你来为我们送行,你就知道了她会对我们下手吧?你为什么不劝劝她,让她不要杀我们,劝她放过我的母妃,为什么?”
二十年前,慕容泽想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也是一个孩子,他欢天喜地的去给乔遇送行,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在那时埋下了祸根,他看到了母亲和杀手杜风的暗中交易,却什么都不能阻止。
而二十年过去了,他的母妃要杀死乔遇,他除了带着乔遇回京都,也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止。人人都知他是未来的储君,当朝的天子,却没有人知道,他只是皇后的“傀儡”,事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他还没有能力去反抗她。
这次皇帝忽然召他回京,定是他母妃的旨意吧。
他声音喑哑,艰难的对乔遇开口:“遇儿,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保护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带你走。”
乔遇懒懒的看他一眼,挥手向他告别:“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做你的太子,我做我的平民,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慕容泽恨极,不禁失声道:“乔遇!你怎么就不听劝!”
乔遇不再看他,拎起一壶酒就往嘴里灌,他踉踉跄跄的提着酒壶走远。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哈哈”
慕容泽自知是劝不动他,拿他再没有办法。他定定站了许久,拂袖就要离去。
却差一点撞倒叶茶,不知叶茶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伸手扶住叶茶,堪堪站稳,语气不善的问道:“叶茶姑娘,有事吗?”他现在着实没有心情和旁人打交道。
叶茶虽迟钝,但是这段日子以来,也学会了看人的脸色,她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耐烦,有些讪讪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但是心事总是由不得自己控制的,她咬了咬牙,急急的开口问道:“慕容先生。你就要走了吗?”
慕容泽想到此事,更是烦恼,他淡淡的应了一声,还是对她道:“我即日就回回京,麻烦姑娘留在这里好好的照顾乔遇。”
叶茶神色有一丝黯然,但听他交待,还是连连点头:“我会的。”她忍着泪光,声音里有一丝哽咽。
慕容泽不知她的心意,只以为她是为乔遇担忧,感激叶茶对乔遇的关心,慕容泽不由的心中一动,弯下身来,低头注视着她,安慰道:“不要担忧,我会留下影卫在这里护卫你和乔遇的安全。”见叶茶咬牙看来,他重重的在她的肩上拍了两下,直起身来,他朝里面打量了一眼,接着对叶茶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乔遇他会想通的。”
叶茶一直注视着慕容泽,听他柔声跟自己说着话,神色恍惚,顾不得身份有别,忍不住开口问道:“慕容先生,你还会回来吗?”
慕容泽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想必叶茶是在担心乔遇的处境,他沉吟片刻,对叶茶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见叶茶的笑容消失在脸上,他忙补充道:“不过,等乔遇想通之后,他终归是要回到京都的,叶姑娘,我们总有再见面的一日。”
京都?是南楚国的都城京都吗?叶茶神色惘然,他们是天之骄子,身份尊贵,终究是要回到那个世界的,而我,只是一个农家女,真的还有再见到慕容公子的机会吗?
慕容泽说完,也不等叶茶回答,径直走到门外,坐上了早以停在门口的马车,他掀开车帘,对叶茶道:“叶姑娘,麻烦你照顾好乔遇,我们京城再见。”
叶车堪堪扭头看来,看到的就是慕容泽刚刚放下车帘,马车笃笃远去。
慕容泽走了,对于临平镇和桃源村并没有任何影响,激起涟漪的只有那颗女儿心罢了。
自那日杜清歌出事已经过了七天,风俗讲究死去的人第七天会回生前走过的地方看一看,这一天,家人也会准备祭祀来迎接故去的亲人。
叶茶昨晚就下厨去准备了一些杜清歌“生前”爱吃的菜肴,杜清歌尤其爱辣的,叶茶在做菜的时候被辣气熏得眼泪直流,她本来是在炒菜,后来眼泪越流越猛,越流越猛,叶茶终于崩溃的把锅铲往锅里一扔,蹲在地上崩溃的大哭起来,“清歌……清歌……”叶茶喊着杜清歌的名字哭得喘不上气来。
从知道杜清歌的死讯的那一天开始,叶茶就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但是谨记着杜清歌当初的交代,她要帮杜清歌好好照顾她的娘亲和年幼的弟弟,叶茶甚至不敢在清歌的母亲和弟弟面前表现出太强烈的悲伤,免得让她们更加的伤心。
所以昨晚叶茶失控哭出来了以后,她反而觉得好了些,好歹能从挚友的死亡中有所喘息。
但是……叶茶提着食盒,看到那个慕容泽留下的院子,现在只有曹氏和庆哥儿住了,叶茶看着自己准备的头七用的祭品,一时有些不知如何上门。
叶茶在门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突然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叶茶一惊,就看到了曹氏苍白疲惫的面容。
叶茶呐呐的唤了她一声,“曹婶儿。”
曹氏想努力提起一抹笑,毕竟叶茶是自己女儿交心的朋友,但是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看到叶茶手里提着的食盒,她还有什么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