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米可的意愿,凯罗尔亲自送她出了王宫。
从市集回来,天色完全转黑,路过宴会厅旁的花园,大殿内飘出悦耳的音乐,还不时地传来嘈杂的开怀大笑,想必宴会已经开始了。
仰起头,能够看见带领士兵守在外面的乌纳斯和路卡,他们也看见了抱着一堆纸莎草纸和炭笔的自己,乌纳斯的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收回视线,失望地朝着宫内的临时住处走去。
“米可,等等。”乌纳斯突然叫住她,不知何时蹿到她前面,并从高处跳了下来。
停下脚步,奇怪地打量他,他神情冷峻,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地盯着她:“我记得你说过想学习剑术。”
由于乌纳斯的脸色太可怕,米可惊慌失措地点了点头,并转动眼珠环视了一下四周,难道他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教她?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打算教导她用剑,更像是要一剑砍了她。
“别移开你的目光,当面对敌人时这是很危险的举动,”乌纳斯目露凶光,手持利剑渐渐逼近,同时厉声要求她不许避开自己的眼睛,“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米可,不要后退!”
好似夜晚天幕一般幽深的黑眸闪动着冰冷的弑杀之意,她不会认错的,爱西丝女王曾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乌纳斯队长……”
在乌纳斯的瞪视下,米可把到嘴边的话给吞咽了回去,她有一种莫名想哭的冲动,做错事情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遭受责难的却是自己,更可恶的是,她没法违背他的意志,还真就乖乖站着不敢动弹。
“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慌张,保持冷静判断对手下一步行动,”乌纳斯的右手高高举起,银月映照下的锋利长剑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举起你的剑,在他露出破绽的瞬间挥下去!”
乌纳斯冷冽的气势真的吓到了米可,她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目睹那把利得足以斩下人头的剑朝她砍下来,她却连惊叫都办不到。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那是快速挥剑造成的响动,乌纳斯的利剑最终落在了她的脚边,诧异地垂眼往下看,一条断成两截的眼镜蛇赫然跃入眼底,看着那条蛇信几乎已触及她脚踝的体型硕大的毒蛇,米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如果被它咬到,在这个没有抗蛇毒血清的年代必死无疑。
就在米可还处于惊恐状态无法回神之际,乌纳斯揽过她僵硬的身体抱在怀里,让她的脚步远离那条足有3米以上的眼镜蛇尸体。
“我们刚发现一名被毒蛇咬死的侍女,”靠在乌纳斯怀里听着他急速的心跳,他抖得比她还厉害,低沉的颤音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轻喃,“尽量不要路过草丛繁密的小道,出门的时候记得涂上驱蛇虫的药膏,从没有人在被眼镜蛇咬过后还能活下来,唯一能够治疗蛇毒的药凯罗尔王妃已全部用在曼菲士王身上,奇迹不会出现第二次。”
“才不是奇迹,应该叫做巧合才对,感谢上帝,正好凯罗尔小姐带了一个能够中和蛇毒的口服类血清制剂在身上。”
凯罗尔与曼菲士的恋爱史她也听基安他们聊过一些,年轻狂妄的埃及王最初萌生迎娶来自异国的金发姑娘做妻子的念头就是因为她不计前嫌救了他一命,听说凯罗尔给曼菲士服用某种药物后,本来被眼镜蛇咬伤大限已至的法老王突然缓回呼吸并最终得救,那时她就猜测是血清,当然,后来也从凯罗尔嘴里得到了证实。
乌纳斯听懂了制剂却没听懂什么是血清,疑惑地看着怀里的恋人,有时候,她下意识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和奇怪言辞一点儿也不像是比泰多人,倒更像是……与王妃来自同一个地方。
“乌纳斯队长,下次遇上这种情况你能直说吗?刚才我认真地以为你要砍的是我……”
“啊,对不起,”搂了一下她的肩,安慰她被惊骇到的情绪,“只是一般人如果发现有毒蛇会吓得逃跑,这样反而会激怒它们加速招来死亡。”
“我才不会逃跑。”在乌纳斯质疑的目光下,米可心虚地低下头,如果他一开始就告诉她脚边有毒蛇的话,她确实不会逃跑,被吓得脚软动不了的可能性大概更大。
结束了毒蛇的话题,乌纳斯放开米可,弯腰帮她收拾掉了满地的纸卷:“怎么买了这么多纸?”
“出了国境再买价格会翻好几倍,就算用不完,到了巴比伦再卖掉就好。”
拾拣纸张的手臂僵了一下,乌纳斯直起身面向米可:“你要去巴比伦?什么时候决定的?”
听说她要去巴比伦,乌纳斯刚刚柔和的脸色整个都变了,这令米可很不高兴,回答的声音也冷硬了几分。
“下午,凯罗尔小姐希望我陪她一起去参观巴别塔。”
“你……”在说出第一个字后,乌纳斯察觉到了米可明显很不愉快,犹豫了一下,他再次改变了话题,“明天有时间吗?我想早些开始教你用剑。”
“我天天都很空闲,你不是一直都监视着我的吗?”米可蹲在地上,借着高处传来的微弱火光在黑漆漆的地上摸索着遗失的炭笔,同时没好气地回道。
“你在生气,为什么?”尽管平时不太多话,但这并不代表他呆愣木讷,何况米可从下午开始就板着脸,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情不好。
“我没有生气。”
“你把生气的心情表现得很明显。”
褐色的眼眸因为悲伤而变得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