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龙椅上,君王眸光深锁矮几旁男子。
指柔沾染溢出茶水,满目深寒。
卫连恒身着冰玉蚕丝,淡紫绣兽纹蜀锦,头戴玉冠,脸色凝重晃着茶盏。
抬眸道;“所以,你开始怀疑了?”
墨楚夜神色深沉,眼底折射寒光。
虽未见过那个小女孩,但感觉不会错!
倾儿给他的感觉与卿棠全然不一样。
他总觉得卿棠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卿棠。
字卿,名棠。
独爱海棠,小名卿儿?
难道这一切都是巧合?
原本这些放在以前,不会引起他太大的怀疑。
但,就在今日辰时。
梳妆台上她对镜理青丝,有薄弱暖阳照射在她侧脸。
正是这刻,他瞧愣出神。
甚至慢慢与记忆中小女孩儿融合。
当年掉落江洲被浣纱女所救,在被礁石撞伤眼拖上岸时。
眼色迷蒙中,挣扎瞧了眼女孩。
那时,阳春三月。
也是这般状况,有淡淡暖阳折射在小女孩脸颊。
虽未瞧清那人具体五官轮廓,只是薄薄虚影。
但感觉与不可磨灭幼时的熟悉感,不会错!
墨楚夜开始恼怒,甚至烦躁掺杂意味不明的期待。
心挣扎好番,对上卫连恒瞳孔。
“去查清当年卿府,卿焯光家中所有家眷,包括幼时谨容华!”
矮几旁,卫连恒垂了眼帘饮茶。
嘴角泛笑,这厮总算开始清醒了。
猝然,男人眼眸半眯,“等下。”
“嗯?”卫连恒狐疑睇了他一眼。
漫不经心道;“还有什么?”
墨楚夜掩去迟疑,正色道;“去查下……”
脸色呈现抹痛苦,“宸妃!”
至于对温氏,何时开始起疑的?
当然是那夜醉酒,温如倾劝饮酒水时。
殿内点了浓重香薰,刺痛他神经。
到第二日无辜醒来有婢女睡在他身侧。
虽醉酒缭乱,但清醒思绪拉回到夜晚。
那刻,怀疑渐起。
到最后,她设局假产落红。
甚至是甘愿服用创伤根本的药物,只为不怀上他孩子!
想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孩儿,为何这般对他?
相反记忆中清纯善良的小女孩,倒格外不一。
卫连恒应了声,碍于担忧国公府内躺着的寒阳,他便不做久留。
起身撩开步子,抬脚就往殿外去。
冬季午时淡去冷意,有暖阳照射在金殿上。
卫连恒拢了黑色狐裘,指柔转动扳指。
照旧的戏谑之气,撩开步子走在宫道上。
紫色衣袂翻飞,有光晕随他碎步动作重叠交换。
俊逸轮廓在冬雪暖阳下,突显倜傥fēng_liú。
白玉雕柱旁,一装扮繁琐华贵女子正瞧远离身影。
美眸泛起涟漪,诧然瞧那人看。
朝老嬷道;“那位是哪家公子,怎生得眼熟?”
老嬷闻言怪异,半天道;“公主忘记了?那位是连恒世子,当日寒阳公主大婚……”
“打住。”长平转头,眼底泛起妒色。
不满道;“那位,就是连恒世子?”
被长平这阴狠语气骇住,老嬷应声。
“回公主正是,当日您不是……”
感动到炽热视线直射在自己身上,老嬷赶紧闭嘴。
长平收回眸光,指柔撕扯着绢帕。
当日大婚她倒未注意这连恒世子,反而注意力都在寒阳那里。
因为,她真是恨透了那张嘴脸!
一个傻子也配嫁给连恒世子?
固然这般容易遭了报应,如今她彻底成了活死人。
看她怎么还与自己争!
长平脸色怒气越盛,脚下步子越重。
每踏一步,都仿若踏在血粘中。
从小,她这位宠妃出生的姐姐享尽世间爱戴。
朝淑仪去后,父皇因此更盛宠寒阳。
甚至连恨透朝淑仪的皇后苏氏,都开始万般亲近宠溺于她!
却没人知晓,在深宫墙角处她们姐弟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
从小,她就觉得这世间不公!
为何同样是公主,同样是父皇骨血却遭受不平待遇。
后来,母亲死了。
被苏氏秘密处死的。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死,才让父皇察觉她们的存在。
父皇碍于亏欠赐了自己封号,皇弟也被封为临王。
正当自己以为这样美好的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时。
却在皇弟及冠那年,父皇病重。
御医在殿外守了三天三夜,可父皇执意不愿用药。
甚至到死时,都还叫着朝淑仪的名字。
阿朝,阿朝……
那个令父皇神魂颠倒,狐媚君上的女人!
惊厥间突然传来苏氏哭泣声,那般撕裂钻心。
呵呵!
她想,那就是报应,报应吧!
那一刻,她突然有强烈的快感。
“公主,恭昭仪求见。”老嬷朝后睇了眼。
长平顿住踏入内殿碎步,恭昭仪?
玉阑珊外,迎面有婢子搀扶妩媚女子走来。
她头梳飞天髻,钗戴满头珠翠。
淡红绣绢花衣领开得很低,露出高耸白皙。
妖娆身姿扭动趋近,依稀间。
能听清环佩随动作叮咚作响。
“公主安好。”妙戈妩媚一笑。
长平凤眸半眯,嗤笑围绕妙戈转了两圈。
讥笑道;“果真是入了宫,当了昭仪当真不一样了。”
妙戈心生哑然,僵硬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