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等我过去,你再扭头就看的见我了。”
挂断了虞泽端的电话,我站起来跺了跺脚抬头看了一眼深黑色的苍穹。
今夜无月。
但是我心中有月。
…………
可是,虞泽端过了两天并没有过来,他打电话说家里有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了就过来。
那时候也已经年二十八了。
这里定的假期是三天,大年三十、初一和初二。
我除了车间厂房,就是宿舍楼,有时候听见远处的礼炮声响,都觉得有一种被世界遗忘到角落的感觉。
年二十九这一天我是夜班,所以白天的时候,跟组长一起去了一趟沃尔玛,买了一些吃的东西,组长帮几个厂里的工人买了回家的车票,顺便问我回不回家。
我摇了摇头:“不回去了,只有三天假,在路上就要耽误将近两天了。”
组长家是旁边县里的,坐当天的车就可以回去,而且初三来的话还有三倍的工资。
年二十九这一天晚上,我去上夜班之前,有好多人已经走了,等到天明,听见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我才意识到,哦,原来已经大年三十了。
这一天我哪儿都没有去,就好好地呆在宿舍楼里,一个暖手宝反复不断的充电,窝在被窝里,看着笔记本电脑里几部下好的电影。
发短信祝福说新年快乐的不少,不过一看就是群发的短信,我就也群发了一条祝福短信,但是还专门给佳茵、雪儿、温温、李瑶和苏启白发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给虞泽端个人发了一条,只不过只有虞泽端没有回复。
我诧异的,虞泽端最近也没有电话给我,我打电话他也经常不接,现在想到就觉得心里塞塞的。
一整天,我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上了夜班回来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看电脑里的电影看到眼睛酸痛地能流出眼泪来。
等到夜幕降临,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周围全都是低气压,围绕着的低气压。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鞭炮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我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拿了一包泡面泡上,然后继续开电脑看视频。
一直到手边的电话响了。
我拔下耳机,看了看手机屏幕,是我妈的电话。
“妈……”我接通电话刚刚叫了一声,我妈就劈头盖脸说:“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做闺女的还要当妈的给自己闺女打电话拜年。”
自从十二月份我就发现了,我妈情绪特别不稳定,还总是跟吃了呛药一样说话很冲,一次在单独给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我爸就说:“不是从三月份就开始了么,更年期晚期,快好了。”
我爸妈都不知道我曾经撞了头失忆的事情,我也没打算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了,顺其自然吧。
我就笑着跟我妈赔笑脸,开始撒娇。
我妈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我态度软下来,也就放宽心了,问我:“晚上都吃的什么啊?”
我看着桌子上的泡面桶,笑着说:“吃的烤鸭啊,我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只,撑死我了,还有饺子,是人家给送的……”
说着说着,我都感觉眼眶发酸,强忍着,哈哈一笑眼泪啪嗒就掉了下来。
我妈一边叫我爸:“看,我说桑桑性子就随你,绝对不会亏了自己的,你还不信,你过来接电话。”
我爸接过电话来,让我妈去厨房里看着锅,对我说:“桑桑,你妈现在听不见,你老实跟我说,到底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了?”
我爸比我妈懂我,从小时候就开始了,有时候我装着兴高采烈的样子进家门,也许只是因为考试没及格。
我这边拿出纸巾来擦了一下鼻涕:“挺好的啊,跟我一起住的三个人都没回家,在一块儿正看春晚呢,今年春晚还能看得下去。”
我爸叹了一口气:“别不舍得给自己买东西,该买的就买该花的钱就花,等结束了就赶紧回来。”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挂断了我爸妈的电话,我眼泪再也无所顾忌地落下来了,泪眼模糊地看着桌面上的泡面碗,哭的就停不下来了,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多久了,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哭过了。
哭家的温暖,哭自己一个人的艰难。
在上大学之初,我总是在家里说:一定要自己走出去,自己闯一闯,才能不后悔。
我妈哧声:“你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难吗?出去闯,你一个女孩子想成为比尔盖茨啊。”
我爸一般都顺着我的意思来,但是这一次也赞同我妈的话,一定要好好管着我。
现在,我总算是体会到了,一个人在外面的难,究竟是怎样的一份难。
很久以后,我都记得这一天,大年三十,我面前是一碗四块钱一桶的泡面,电话里我对我妈说我吃的烤鸭吃的饺子。
我正哭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赶紧抹了一把眼泪,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谁?”
“是我,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