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第二天上朝,宫夕落就下旨将宫无邪给放了出来。
柳太傅的儿子柳建国是第二个知道宫无邪被赦免的事情的,他和往日一样跪馇笄椋孟公公拿着圣旨出来的时候,不忍的望了他一眼,柳建国就觉得不对。
果不其然,孟公公对他说,“大司马快快回府吧,别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柳建国很疑惑,便问道,“公公何出此言?”
本来孟公公不想说的,但是既然皇上已经下旨,柳建国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于是他只犹豫了一下,便说道,“皇上下旨,封摄政王为钦差大臣,前往南方治水。”
“什么?!”柳建国震惊的站了起来,但是跪的时间太长,脚一软差点就扑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公公是不是搞错了?!”
柳建国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手足无措的问道。
眼中的惶恐与悲痛让孟公公更是不忍,如今的贵族,很少有这种纯粹的父子感情了。
柳建国第一天跪在御书房前时,他还很是不屑。如果不服,写奏折参摄政王一本就好了,还跑到这里来秀你们父子情深。
早知会有丧命的一天,上朝的时候怎么不劝劝你那黄土都埋到脖子的父亲呢?
现在人都没了,才跑来求公道了,未免太过可笑。
但是令孟公公没想到的是,柳建国每天下朝后都会借着找皇上商议国事的借口跑来求情。
宫夕落不松口,他就跑獬す颍每次跪到昏迷,还是宫夕落派人送他回去的。
时间一长,宫夕落也烦了。
每次柳建国来找他,他都会借口忙,不见柳建国。
不见就不见,反正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宫夕落见与不见,对他没多大影响。
不过要是小皇帝的臣子每天风雨无阻的为自己含冤而死的老父伸冤,被人传出去传成什么样,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没错,柳建国的确恨上了宫夕落,这个在他心中一直是明君的帝王。
即使他的父亲有过错,也不该用这么凄惨的方式死去!
但是孟公公却体会不到柳建国阴暗的心思。
柳建国的风雨无阻,在孟公公心中刷足了好感。
最开始的偏见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孟公公看来,柳建国就是一个大孝子。
百善孝为先,像他这种无法生育的阉人,是最渴望有一个后代来孝顺他的。而柳建国,正好满足了他对子女的幻想。
于是在宫夕落下旨的时候,他头一个考虑的,是柳建国该有多伤心。
所以他存了私心,将圣旨讲给了柳建国听。
“皇上!皇上!臣不服!皇上,请皇上明鉴呐!”
悲痛过后,是极致的怒!
他的老父亲啊,本来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却因为放不下小皇帝,便一直在朝堂上辅佐他,还为了他得罪了全朝的文臣,就连武官也对他可怜的父亲颇有微词。
可尽心尽力得到的是什么?终究拼不过血缘!
柳建国‘嘭’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坚硬的青石板竟因为他这一跪,裂开了一道细细的口子。
孟公公皱了皱眉,如树皮一般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细碎的白痕。
傻孩子,也不知道膝盖是否受伤了。
“大司马,起身吧。”
“皇上!请给臣一个交代!臣不服!”
柳建国面不改色的跪在地上,执拗的想要宫夕落给他一个说法。
如果他的脸色没有变白,额头青筋没有暴起,孟公公或许会信了他的邪。
批奏折的宫夕落被柳建国叫的心烦意乱,一个人都这么难缠,那明天朝堂之上会有多精彩,宫夕落完全预料得到。
柳太傅本就死有余辜,就算宫无邪不杀了他,柳太傅也活不了多久了。
欺男霸女,借口南方治水大肆收敛民脂民膏,之前还与李港庆有过纠葛!
这哪一件不是诛九族的大事?你柳建国还有脸在这儿叫屈?
哎?
宫夕落灵光一闪,这柳建国不会也是这次贪腐中的一人吧?
他捏着笔杆转了转,越发觉得有可能。
柳建国还在门外叫嚣,孰不知他的马甲也快掉了。
宫夕路放下朱笔走了出去,柳建国正在阴狠的瞪着房门,没想到门突然开了,他那丑恶的嘴脸自然落进了宫夕落眼中。
“柳爱卿不必再多说,朕意已决。你若是真想为你父亲讨一个公道,明日朕就给你。”宫夕落就像没看到柳建国吃人的眼神,淡淡的说道。
柳建国脸色阴沉,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宫夕落不容拒绝的眼神,悻悻的低下了头,“谢主隆恩。”
“柳爱卿快回府吧,别在这儿耗着了。”
说完,也不等柳建国反应,他就回御书房了。
“大司马快回府用膳吧,皇上一言九鼎,明日必会给大司马一个满意的答复。”孟公公瞅着柳建国落寞的表情,不由多了一句嘴。
“但愿如此。”
柳建国垂着头,也没看孟公公,一瘸一拐的走了。
孟公公凝视着柳建国的背影,无奈叹息,希望这孩子千万别恨上皇上。
天牢
宣完旨,宫无邪懒散的起身接过孟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他的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头墨发并未用玉冠簪着,而是凌乱的披在身后,令他有了一种邪魅的诱惑。
宫无邪打了一个哈欠,眯着眼睛走出了天牢。他的脚步轻浮,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肮脏的台阶,被他走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