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伤之下,这又一用力,顿时血透中衣。
“你说,把连玉尸骨要回,我如你所愿,你说陪他妹子三月,我应你所求,你遭遇火灾,容颜尽毁,我还是二话不说把你接回,你今日遇险,我……”他死死盯着她,眸光犀黑,透着狠劲,“我昨晚命人把小吃送你,你今日过来,不是已知我心思了吗?我心里到底对你怎样,你清楚的很,何必明知故问!”
“冯素珍,你到底还想怎样?”
“你对我再怎样,不也让你的才人还有皇后怀上身孕吗?我说过,无论阿萝如何待你,你都不会囚她责她。我的脸……难道不是你造成的?”素珍笑着,伸手抚上脸颊伤疤。
“兆廷,”她说,“我感激你今日为我所做的,可换成是妙音或者阿萝,你也会这么做。”
“我心里求的是唯一,你能给吗?你不能!所以我从不去期盼,我回来是因为放不下你,但我怎敢再让自己深陷其中?”
她用力一挣,李兆廷不放,骤然跌下床,她一惊看他一眼,欲转身回扶,末了,终是自嘲一笑,快步出去。
“冯素珍!”李兆廷厉喊,却眼睁睁看着她掩门而出。
他膝盖重重磕到地上,这一下不轻,登时破皮损骨,胸腹的伤口更是殷红一片,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唯有心中钝疼难熬。
“我是皇帝,不能没有子嗣!你当时也气我太甚,今日,换作是他人,我绝不会如此毫不犹豫。你知道,你根本不知道!”
他冲口而出,低低的笑。
“岚风,梁松。”
他忽而怒叫。
司岚风和梁松就在殿外,眼见一个个走出,都知殿中情况不妙,此时一听,连忙进来,看到李兆廷情形大吃一惊,司岚风几步过去,正要把他抱回床上,却听得他咬牙说道:“扶朕去找淑妃。”
二人骇然,但看到他眼中红丝,却不敢劝。
……
殿外,阿萝走到一处,听到背后声响,回过头来。
“怎么?耀武扬威来了?”阿萝冷笑问道。
“有必要吗?”素珍淡淡反问,不过是路只有一条,她别无选择而已。
阿萝眸中带着讥嘲,“你不是自诩深爱连玉?怎么如今竟又出尔反尔?我同连玉好,你来,我同李兆廷好,你也非要插进我们之间,你这算什么,冯素珍,我是真真瞧不起你。”
素珍笑,“我认识李兆廷在前,我们有过婚约,如今我同他一起不是应该?连玉无疑对我很好,但我当初跟他更多是感激,如今他已不在,李兆廷又已回心转意,我为何不能同他再续前缘!”
“你!”阿萝眼中冒出火星来!
“我身怀龙嗣,更是他亲封的皇后,你以为有些事情是如此容易改变吗?!”<
“青梅竹马,我与他十载感情,不是说你怀有龙嗣便能怎样,我又何尝不能跟他有子嗣!”她微微笑着说罢,与她擦身而过。
阿萝站在原地,脸色煞白,浑身发颤。
……
数丈开外,李兆廷停住脚步,没让司、梁搀扶追去,兜兜转转,她心里到底还是惦念着他……他绷紧的脸颊稍稍松下,既然如此,今晚他就不必认输得太彻底。
他吩咐梁松:“你一会到皇后宫中,送上几句关切之言,说朕好了会去看他。”
“岚风,明日让淑妃过来侍驾。”
“是!”二人暗暗吃惊,皇上对淑妃的情意,好似一次比一次深……
*
眼看那个一直一身素衣的女子走远,一直在暗角的男子也仍未曾动一步。
他眸中浮光掠影,似墨似黛,如笑如殇,直到前方阿萝抚住肚子,泪流而下,眸光方才微微动了一下。
他想出去略一相扶,可当初既已做了决定,便不会再改变,何必多惹惆怅!
不似,有人总是心有旁骛?!
宫中东隅是宫妃寝地,禁军森严。他本打算伺机到她宫中探看,考虑再三,终是舍了,若被发现,他死无妨,却会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更何况,奸佞未绝,大仇未竞,同心未圆,他怎么能死?
所以,明知徒劳,他还是在此等。
明知,今晚她会陪在帝殿,他却还是在被送到西隅后,悄然折回,心存一丝希冀,也许,李兆廷醒后,她会出来,会回自己寝宫去……他便可以在此多看她几眼。
可是,他看到的又是什么?
悄无声息处,他也无声的笑。
*
素珍回到宫中,郭司珍几人迅速迎上,却是今日宫中发生“大事”,消息传遍,几人知素珍在场,一直未返,不由揪心。期间,郭司珍派人打听数次,都只道淑妃还在帝殿,众人担忧之下,彻夜未睡。
素珍心中感激,再三保证说,自己并未惹祸上身,令他们各自回屋休息,几人这才散了。
素珍又让值夜的内侍送了壶酒进屋。
屋中桌上还放着今日的药膳。
她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将李兆廷残留在自己口中的气息全部漱掉,而后大口喝下已然冰凉透彻的药。中途,她一声咳嗽,吐了出来,伴随着是大口鲜血。
她借故与李兆廷争吵,一是要他紧张,二是因桑湛之故,她方才气血翻腾,已然憋掩不住,若再留下,必教李兆廷察觉异常。她的病,太医一检便知,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把人唬住的!
她知道,李兆廷方才极大可能跟在后头,那些话是要刺激阿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