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需不需要去医院,在她本人来看,是没有必要的。
可去可不去。
但寒榵即便是这么认为,也不会告诉老师。
夏林等人或许有苦衷,受迫于校长和校董们的威胁。
然而理由千千万,理智上再理解,于寒榵来说,都掺着借口一般的可笑。
他没去编无意义的谎言,只告诉夏林老师,李偲淋了一夜的暴雨,他找到人的时候已经高烧意识不清。
等他把人背下山,找到住宿的地方,再买退烧药喂下,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后。
多余没说,至于剩下的一切,就交给老师自己脑补和判断。
电话挂断后,寒榵捧手搓了搓脸,挤眉弄眼半晌,确定自己表情不会泄露什么情绪,才上楼敲门。
“李偲?好了没,老师他们给我电话,说来接我们,十分钟后到。”
门打开的一瞬,寒榵调整半天的表情管理还是崩盘了。
换好衣服的李偲站在门内,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袖口裤脚宽宽的卷了好几道。
宽大的衣领垮塌在肩头,再普通不过的直筒裤,竟是穿出了高腰阔腿范。
明明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没有旁的女孩子或扭捏或高傲的怪异姿态,更没做什么不一样的造型,可偏就让人觉得利落潇洒,透着股寒榵从未见过的神秘吸引力。
圆润肉肉的身形被笔直的线条隐藏起来,神色淡漠间,带着大病初愈和刚睡醒的病恹慵懒。
这是……传说中的bf风?厌世风?性冷淡风?
不管哪个风,寒榵只觉得他要疯。
李偲单手撑在门上,就着这个姿势,硬是欣赏了五分钟变脸现场。
最后实在受不了寒榵一脸傻愣,笑嘻嘻道:“怎么,大中午的,见鬼了?”
还是原来的笑容,还是熟悉的嘲讽。
“没……没。”寒榵迅速回神,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微白,压低声音凑上前,“小飞象啊,你在房间里待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个?”
李偲眉头微挑,正要问“哪个”的时候,一直跪在她肩头的钢镚突然猖狂而不失讥讽的“哈!”了一声。
然后,她就明白,那个是哪个了。
李偲:
钢镚:
李偲:
钢镚:
这一声啊哈,钢镚是恶意飞到寒榵耳边,对着他叫的。
瞬间,寒榵就跟摸了电门踩炮仗似的,浑身汗毛起立敬礼。
蹭地原地蹿起,后脑勺不偏不倚正中门框。
咚的一声响,把李偲都给吓一跳。
当即在意识中喝止,
气势凌厉,吓得钢镚当场一怂,抱住寒榵脖子躲到他头发里,瑟瑟发抖。
这下篓子捅得更大了。
不绝于耳的鬼哭鬼叫比昨天夜里听到的还要清楚,寒榵脸色陡然煞白,下一秒就要尖叫出声。
却看到李偲脸色比自己还差,于是硬生生止住了想跑的双腿,挤出勇气,颤抖着一把抓住李偲的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后护住。
“别、别、别怕!我……啊啊啊!有鬼啊!”
“李偲你怕不怕鬼啊,我超怕的啊!”
“不过没事的,没事、没事……没事的哇!”
“嗷——鬼、鬼这种东西,习、习惯习惯就、就好了!”
“李偲啊,霸霸啊!你会不会背清心咒大悲咒什么的啊?要不要背一段试试看?”
“这个鬼好凶啊,昨晚到现在居然还在……说好的男人阳刚之气可以驱鬼呐!”
“青天白日的,为什么这个鬼一点都不怕啊!”
寒榵彻底沉沦在崩溃的池沼。
说话愈发语无伦次。
坚持站在李偲身前,全凭一股莫名其妙的信念。
绝不能让李偲一个人面对鬼。
李偲黑着脸,眼前是寒榵母鸡护崽般圈住她的双臂,汗毛和鸡皮疙瘩清晰可见。
偏还强撑着安慰她。
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吐槽起。
抬手压住寒榵筛糠般的肩头,“镇定,我不怕鬼。相反……”
语气一顿,挥手毫不犹豫的朝寒榵后脑勺扫拍过去。
下一秒,寒榵只觉跟随头发飞起的,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
不过李偲一巴掌甩完,鬼叫就消失了。
“……你……”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东西方驱鬼降魔的故事,顿时一涌而上,寒榵两眼立马跟两千瓦的大排灯般看向李偲,“你是驱魔道士!”
李偲:……?!
驱魔师是驱魔师,道士是道士,驱魔道士什么鬼?
“少瞎造词。”不否认不承认,李偲打了个擦边球,并两指剑指墙角的某只迷你鬼侍,“待那儿!”
钢镚嘤的一声,抱住胖胖的自己,老实蹲坐在墙角。
寒榵一见这架势,更加肯定李偲的隐藏身份。
当下也不怕鬼了,腰板也直了。
“李道长,你能拿捆妖绳抽他么?”继替李偲编了个新身份后,寒榵自顾自的又给她编了个捉鬼的法器,“这个鬼太坏了!昨天吓了我一晚上!一直在我耳边哭,还不准我靠近你,肯定是个变态色鬼!”
钢镚一听寒榵告歪状,咻地小炮弹似的,冲到他面前。
也不管他感不感受得到,听不听得见,指甲盖大小的巴掌呼呼地对着寒榵就是一通狂扇。
边扇还边骂,愣是把生前,抽手底下犯事儿的小太监们的劲儿给拿了出来。
李偲知道钢镚没有真心伤害寒榵的意思,任由他撒完气,才叹了口气无奈劝说,“好了,你也歇会儿,不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