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署衙役送完信,还未告辞出府,王府后院已经乱作一团了。王夫人嚎啕哭声,还有几个小妾的悲切应和声,让整个后院噤若寒蝉,丫鬟老婆子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响声。
王府五代单传,到王?这代,虽有夫人小妾数人齐努力,仍是只有王元单苗一人!为了王元这根独苗,王?可谓是煞费苦心,就连认贼作父的事他做起来也是甘之若饴!可现在居然这样,连这根几代单传的独苗都……
听着后院传来的哭声,王?心如刀割。脸色灰白的他,如遭雷击般瘫坐在书房里,元儿儿时的一幕幕,顿时浮上脑海,让他情不自禁喃喃唤道:“元儿,元儿……”
哐啷一声,书房门被踢开。王?麻木的眼神一震,只见王夫人和几位小妾,神情悲愤的站在书房门口。
“王?,你个孬货,躲在此处作甚?”王夫人看到灰白脸色的王?,一副自认倒霉的破落鬼样,不禁怒火中烧!
“这个……夫人……”,见是自家夫人,王?不禁有些气短,尤其害怕这河东狮知道,这次儿子出门到顺天府大街纵马是受他指使!他现在也正在后悔,悔不该让儿子去纵马惹出祸端,更不该让儿子去寻仇!
“你还知道我是夫人?”王夫人苦从悲中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道:“好好地儿子就让你这老不死的给折腾灭了!”
“夫人……”,王?真不是不知该从何劝起。
“你这老不死的,还躲在这里闷不出声,儿子的大仇你不报,你作死啊?”王夫人越说越气,虽不敢扑过去扭打,可她仗着儿子是自己养大的,拉着王元的亲娘,指着王?的鼻子大骂。
自己有错在前,又不敢硬气的犟着脖子回骂,王?只好苦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在想辙么?你看看你,有什么也该先计划一番是不?……”
“计划,计划?儿子就是被你这老不死的给计划没了,还在这计划!”王夫人一口抢过王?的话头,骂道:“老不死的,平时你不是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么?”
王?不禁气结。
王夫人见他没有了言语,更是得势不饶人,怒道:“你一口一个干爹,怎么事到临头,就不去找他?平时有事找你,你就像狗一样的凑上去,现在儿子出事了,他想一脚跳到岸上?你咋不贴上去?你个老不死的,你到是凑上去啊?”
王?也是急糊涂了,倒把这茬望了。一听夫人提起,不禁连忙出门。
“你个老不死的,又去哪儿?”王夫人见王?要出门,以为他是听不过自己骂他。
“去找干爹,这个时候他必须出头。”王?张口怒道:“谁叫他让元儿出去纵马,说要给顺天府署一个下马威,现在元儿出事了,他不出手也不行!”
一听儿子出去是因为那阉人的主意。王夫人顿时气血攻心,立足不稳往后倒去。
众小妾和丫鬟老婆子一见,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扇风的扇风,掐人中的掐人中。
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连顿足。真是一张臭嘴,怎么把这事给说出来了。若是夫人一口气上不来,此事传出去,那就是自己害死夫人属德行有亏了呀,到时恐怕这顶乌纱也就到头了。一想到这,他急忙凑过去。谁知王夫人一张开眼,却见王?那张老脸凑过来,不禁怒气攻心,双手举起一阵乱抓。顿时,王?一阵惨叫,跳起连连后退。双腮被抓得鲜血淋漓,众小妾和丫鬟老婆子惊呆了。
“疯婆子,你干什么?”王?一阵气急怒喝道。
王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喊叫着儿子,双手擂着自己的胸脯,状似疯癫。
“还愣着干什么?弄进屋里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王?真是气炸了心,不知一会儿出门该怎么面对同僚。
“老爷……”,王元的亲娘眼泪汪汪的走到王?面前,唤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
王?看着这小妾,当年如花似玉的人儿,如今也人老珠黄了。毕竟给自己养了一个儿子,地位在后宅巨升,如今又落到最底层了。他不禁有些愧疚,迟疑了半天,不知如何开口。
“老爷不禁过于悲伤,您是家里的天,若是您再有个什么,叫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
听着这让人心碎的话语,看着谨小慎微的她,王?点了点头,说道:“为夫定要为元儿讨还血债,定叫那些贼人不得好死。我现在就去宫里,你在家管理后宅吧,靠她不行了。”
小妾点了点头,默默地转身,指挥丫鬟老婆子将夫人弄走。其他小妾跟随着王元的亲娘,也回后宅去了。
王?让老管家给那些抓伤上了些药,也急匆匆的让车夫驾车将他送去了宫城。
来到王振的寝处,王?大哭着跪倒在端坐在上的王振面前。
王振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王郎中,这是怎么啦?咱家还在呢,有什么事说出来就是。”
一听这话,王?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忙抬起头。
王振吓了一跳,只见王?两腮爪痕累累,忙问道:“王郎中,刮胡子也不必如此下功夫吧?”
“儿子哪有胡子哟。干爹都没长胡子,儿子怎敢长?”
一听这话,王振心中不禁欢喜,说道:“王郎中真是乖巧人儿。既如此,吾儿有何事如此悲切,说给为父听听。”
王?忙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说道:“干爹,您的孙子元儿被人害了。”
王振一愣。孙子?我的儿子王山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啊?别人只知道他是我的侄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