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
沈七天还穿着校服，碎发已经被打湿，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的时候显得异样邪佞。
周围护士的视线全都黏在了这个少年身上。
沈七天停下脚步，喘着气，抓住一个年轻护士的手臂询问，“刚刚出车祸的周女士在哪！”
年轻护士被她抓的有点疼，见她面色急迫，忍着痛用手一指，“左转直走就行，病人大出血，可能……要做好准……”
话还没说完，沈七天就已经拔腿跑了出去。
只剩下护士一人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小哥哥好熟悉哦……”
远远看见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沈七天大步跨了过去。
有护士在那等，她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知道签字的手被笔硌得发白。
门被打开，然后关上。
腿像是脱了力般，背抵着冰凉的墙壁，她大口呼吸着，仰起脖子，汗水断了线珠子般砸在地上，像是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眼底已经染上了猩红，紧紧盯着手术室。
手指附上了跳的极快的心脏。
颤抖……害怕……愧疚……
还有骨子流动着的羁绊。
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味，不论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刺鼻。
她狠狠闭上了眼，试图将那些东西驱赶走……
终于，灯灭。
有人走了出来。
沈七天冲上去，看着最前面带着口罩的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要放到重症监护室监察一晚，确定没事之后才会转到普通病房。”
对方将口罩摘下，露出极其年轻的脸庞，温润如风，大概是看沈七天穿着校服，脸上没有血色，还以为被吓坏了，交代的格外详细。
沈七天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没事。”那人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让护士和你说一下照顾的事项，……家属就只有你一个吗？”
说着，还往周围看了一眼。
确实只有少年一人。
沈七天笑了笑，“我能照顾好我妈。”
眼底却是闪过一道厉色，家属，呵。
恐怕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来吧。
她敛了神色，再次道谢之后，便去看周柳。
周柳还带着呼吸罩，躺在白色病床上，孤独无助。
沈七天垂落身侧的手握紧，就站在监护室外边，没有人知道此时这个少年在想什么。
只有经过的人才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低气压。
蓦地，一直停留在外边的沈七天身形终于动了。
沉着眼，大步迈出了医院。
此时夜已经深了。
警局。
沈七天坐在咨询室内，和警察交涉。
“哦，你说这次的车祸事故啊，”那警察明显有点累，还喝着咖啡，“是酒后驾驶，司机醒酒之后才知道自己撞了人，现在还在办手续呢。”
“酒后驾驶？”沈七天想了一下，“那我能见见司机吗？”
“你？”警察明显被逗乐了，指着她身上的校服，“你一个未成年，还是早点回学校吧，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就好。”
沈七天抿唇，眼睛很亮，“被撞的人是我母亲，作为受害人家属，应该有权利了解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