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飞被逐出周府,流言不胫而走,都说是因与墨染有私情被将军发现撵出去的,话越说越难听,墨氏夫妇又是本分人,听了这些伤风败俗,有损名节的话,气得闭门不出。
墨氏坐在杌子上抹着泪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好不容易得吴候指婚,本以为可嫁个大人物,光宗耀祖,却闹出这多是非,如何是好?”
墨唯坐在蒲席上,看这火炉上冒着白气的水壶,手上拿着书简,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摇头叹气:“古人都道,红颜多祸水,一点不错。”
墨韵坐在暖榻上缝补着衣裳,新裁剪的上好绸缎,摸在手里滑的跟水一样,颜色红艳艳十分显人。
这是小乔夫人贴身婢女金泯拿来的,因墨韵在后院负责烧水,小乔夫人那是半刻断不得热水,说她顾及周全,赏她的。
墨韵对红绸爱不释手,想着要做一件漂漂亮亮的衣裳才不算糟蹋,听父母为墨染担心,没心肺的笑道:“爹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乔司马那样的人物,妹妹都看不上,何况一个谢飞,不过侍卫罢了,妹妹断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与他有什么不清不楚,都是他人造谣出来诋毁妹妹。反正妹妹美名早盖过了姑娘家清白,难道那些男的就因为妹妹这几句闲话,就不娶了?还不是狗尾巴似的粘着,爹娘实在多心了。”
墨唯气得胡子哆嗦,指着墨韵骂道:“你这死丫头,墨染是个水性子,现在不知哭成什么样,你做姐姐的不去劝劝,还在一旁说这些风凉话。”
墨韵听这话,心中有气,夹枪带棒道:“爹爹,她现在可是主子,住在内院,我是奴婢,不听叫唤,怎敢随便踏足。自古也没主子听奴婢话的道理,就撇开身份,我当她是我妹妹,那也要郡主和将军同意,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妹妹是人没嫁出去,水已泼了。你们还巴巴望着手上的空盆,想想我也是你们的女儿,世事冷暖,人情高低,好歹别用在骨肉身上,外人不说什么,自家也嫌磕碜。”
墨韵的话将老两口堵得无言,“说到这,真正要感谢小乔夫人,自己堂弟屈死,还帮我们说话,容忍我们一家在周府活计,又送这么好的布料,一点前嫌不计,真正是将军夫人,有将军那般容人的度量。可知平日下人说小乔夫人是个宽仁大方,温柔谦和的主子一点不假。所以女人啊,光靠一张脸是不够的,没有小乔夫人这般好的品性得来的造化,就别想麻雀变凤凰!”
“你就少说两句吧,你妹妹好了,你不跟着沾光?”墨氏问道。
墨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得了什么好,沾了什么光,我的名声都叫她给败坏了。谁不说我是墨染的姐姐,我长这么大,没吃她的喝她的,反白白给她做了绿衬,她以后嫁的好不好,也不会带我过去享福。女儿好歹劝爹娘一句,妹妹是个自身难保的,先得罪了郡主,后得罪了大将军,你们还是别做她的指望了,指着她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还是我这个粗粗笨笨的好养活。”
“闭嘴!是我前世造孽,与其生个丑的,就不会惹上这多是非。武魁大赛择婿就在当下,还不知是福是祸,唉!”墨唯骂完,长长叹了口气,这口气随在火炉上荡了一圈,带着暖烘烘的热气从门缝挤出来,灌入门外一人耳中,在人情世故中转成凉飕飕的风言,寒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