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心一出门,就有人去报给了白尚书知道,拿着白明心留下来的信,白尚书只叹了口气,便由着她刚将镇纸移开,突然就从窗外吹来一阵风,将白尚书刚写好的东西吹散了一地。
“哎——”
平安惊讶之后,忙弯腰将落到地上的纸全捡起来,重新放回白尚书面前的时候,平安眼睛一扫,便见那张纸上只写着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平安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嘴上却没说什么。
夫人走了,老爷才意识到了这个伴了她多年的女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在夫人生前,老爷的所作所为已经寒了夫人的心了,如今这些就成了老爷心中永远的遗憾,再多的思念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窗外天色渐暗,默默的给白尚书挑亮了烛火,平安便退下去了。
到了夜间,突然风雨声大作,来势之急,将夜里睡觉雷打不动的白尚书都惊醒了。
“也不知道明心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个好些的地方避雨。”
看着雨点越落越大,白尚书不禁有些忧心起白明心的情况来。
爱妻一死,白尚书出了对白夫人的愧疚,连带的也有些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对不起白明心了。
令白尚书有些许宽慰的是,天亮之前,雨总算是小了些,等太阳自东方升起的那一瞬,空气中便只留下些下了雨后的微凉和潮湿,程谨之也带着青山和青河从洛京赶了回来。
换下了还带着湿意的外衫,就有丫鬟来告诉程谨之,镇西候找他,程谨之又匆匆去见了镇西候。
镇西候和程谨之的面色又五六分的相似,只是程谨之更有几分温润,而镇西候则更加稳重。
父子俩一相见,镇西候先是从上到下看了程谨之几眼,道了句:“不错,脸上看得到疲惫,看来你到洛京也不是很轻松嘛。”
这若是白尚书跟白明心说这样的话,白明心估计都呆住了,哪有人这样当父亲的啊?
程谨之倒是习惯了,镇西候朝旁边的椅子扬了扬下吧,他就自顾自的坐到了那里,“洛京是大魏的命脉,咱们不能不防备着。”
“嗯。”
镇西候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我听说你前几日去库房里了,那你可见我那方玉籽青莲了?”
程谨之端坐在一边,温柔浅笑道:“父亲赎罪,孩儿将它送人了。”
镇西候挑了挑眉,又问程谨之,“那秋甫图呢?”
“孩儿送人了。”
“春华秋实?”
“程谨之面色不变,还是那一句话,连半个字都不曾多,“孩儿送人了。”
“你个败家子!”镇西候气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你要送人,挑什么东西不好,偏偏样样都是我的心头好,你可真是出息!”
镇西候越说越觉得心头在滴血,按道理说,皇上和皇后颁下来旨意领完之后都是要供奉进小祠堂的,也正是因着这个,镇西候突然心血来潮的要将小祠堂的摆件都换一换,就带人进了自己这几年来存东西的库房,这不看不要紧,一番清点下来,镇西候都要以为镇西候府遭贼了。
一问之下,那些下人才支支吾吾的说公子进来过好几回。
于是程谨之刚一回来,就被他父亲叫过来挨训了。
镇西候在那边气的鼻孔喷气,忽然,就又见他眼神一变,看向了程谨之。
还没等他说话,程谨之就在一边道:“父亲还是不要说什么要回来的话了,孩儿不去,也不会告诉您我把那些东西给了谁,父亲若是有能耐还拉的下脸来,就自己去吧。”
镇西候被程谨之气的一下子气血上涌,“程谨之你能耐了你啊,如今翅膀硬了,逮着我的好东西去给人送人情,你怎么不把你收藏的东西拿出来?”
镇西候脸色激动,一下子不见了初见时的稳重之气。
程谨之的眼中笑意弥漫,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镇西候吐血三升,“我的东西都是打打杀杀的,拿不出手,还是父亲的东西好些,尤其事你最看重的那几件,孩儿看着都心动极了。”
大魏和戎狄蛮夷五方并立,而后大魏凭着地势的便利,接连攻打下了蛮夷二国,镇西候和平南候便是那时候产生的爵位。
本都是武官,可到了上一辈的镇西候那里,却出了个不仅只爱舞文弄墨,还嫌弃舞枪弄棒粗鲁的后辈,见了他爹就是之乎者也子曰子曰,将老镇西候气了个够呛。
只是这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到了镇西候被他儿子气的宁愿少活好几年的时候了。
“我可管不动你了,等侯府的少夫人过了门,让她管你去,看你一个侯府公子还能大过皇家公主不成。”
初闻前几句话,程谨之只当是父亲在打趣他,可听到后面,不由就觉出不对来。
“父亲说什么,什么皇室公主的,孩儿怎么不知道?”
镇西候的面上就带了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可眼睛里的自豪和骄傲却是能让众人看的分明的。
毕竟能让皇后娘娘亲自下旨意,赐婚自己闺女的,自大魏开国以来,到程谨之这里还是头一遭。
轻摇折扇,镇西候摆足了派头后才得意道:“你小子好运气,在你走的这几天里,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旨赐婚你和知微公主。”
“什么!”
程谨之顿时色变,忙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镇西候不满的看了程谨之一眼,“你这孩子,能和皇家结亲,那可是好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