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样一位与平日里温柔行径,大相径庭的崔婉清,崔长健和她的两位舅父倒还能想的通,不难想到这孩子是被气的狠了,面对着仇人,那里还能有好脸色?
可是崔婉清此时此刻的做派,落在齐玄辉的眼中,这位的心里立时便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世间的人,哪怕平日里伪装的再多么完美,但是,也会在某些情形下,不自觉的便真情流露,崔婉清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形。
她对姜姨娘的背叛卖主,恨之,对周氏的处心积虑,赶尽杀绝亦恨之,对向氏的以怨报德,狼心狗肺,更是恨的牙根痒痒。
因此上不知不觉得,就完全显露出前世里的气势来,看似轻描淡写,但其实却是杀气腾腾,别看她打一出来,这面上就没断过笑脸。
可是,齐玄辉却知道,这个姜姨娘绝乎是得死,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曾经亲眼看着那个人,就这样看似随意的,一口气处置了十七个宫女,九名随从,那一次虽是无意间看到的,但是那个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酷无情,杀伐决断,却是深深的烙印在齐玄辉的心里。
而原本应该在崔婉云身上出现的这一特质,却突然的在崔婉清的身上迸发出来,还好不巧的让齐玄辉看了个正着,这对他的精神冲击着实不小!
人的外貌可以变,但是这种骨子里蕴含着的气质,秉性,绝乎不能模仿,更不会这样的神似,对,就是神似。
若果说,崔婉云的外表,就是自己前世里没有来得及好好珍惜的爱妃,那么崔婉清这些不经意显露出来的特制,简直就和前世里的爱妃一般无二。
都是面上笑的醉死人,让人不受控制的沉溺其中,可其实却最是冷情冷性,头脑清醒,手断果决之辈。
齐玄辉想到这些,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崔婉云和崔婉清的面庞神色,形容举止,他突地就觉着天旋地转,一股子剧烈的眩晕涌上,他的身子一歪,眼看就要站不住。
好在他是一把扶住了身边的树干,用力的闭上眼睛,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耳边恍恍惚惚的听见自家九哥,小声着急的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齐玄辉只觉着自己仿佛说了些敷衍的话,精神却是怎么都集中不起来了......
他们兄弟俩,一个发晕,一个发急,外间却没人知道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着既定的轨迹,继续往下发展着。
崔婉清自来观人心思那都是一看一个准,她只需要看着姜姨娘这张又脏又狼狈的脸,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一见姜姨娘的心思又有所转变,崔婉清不禁是用帕子掩嘴笑道:“哎呦,姜姨娘该不会以为我是我娘的孩子,就得随了我娘的性子不成?就应该天生的悲天悯人,觉得众生平等?”
“哈哈,你还真可笑,居然还问起我的话来了。”
崔婉清好容易忍住笑意,摇头叹道:“唉,好啦,本小姐也懒得跟一个贱奴多费口舌,你快点选吧,我只数三声,到时不选,过时不候!”
崔婉清这会真是连看她出丑的心情都没有了,就这么个蠢货,竟然就能得了自家亲娘的完全信任,崔婉清不由得是对自己这位没见过面的生身之母,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更对侯府里那两位爱妹成病的兄弟俩,对自家妹妹这种变态的保护,不分情势的恣意宠溺,打从心眼里有了不赞同的想法。
要不是他们俩将曹云岫护得紧,生生将人养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善良仙子,曹云岫岂能如此轻易的死去?
但凡曹云岫当小姐的时候,受点磨难挫折,知道些现实的人情世故,懂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
不要一直活在高高的象牙塔里,不要整日里呆在阖府编制的纯真幻梦中,她能这样的认人不清,识人不明,落得这么个凄惨的下场吗?
如果......如果......这样的如果不要太多了啊!
想到这里,崔婉清越发觉得心里火大,面对姜姨娘就更是大大的不耐烦了,冷声数到:“三......二......”
“别,别数了,奴婢都听您的,全都听您的,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绝不敢抗命,只求您在奴婢写完供词,签字画押之后,放了朵儿吧。”姜姨娘不敢在这个关头和崔婉清对着干。
这简直是拿鸡蛋和石头碰啊,还没彻底昏头的姜姨娘在又一次的认清现实下,只能乖乖的像无比强硬的崔婉清妥协。
崔婉清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笑道:“放人?你看我像是个傻子吗?你觉得我会把这么好用的物件,就轻轻松松的换来一张白纸吗?”
“蠢货,休再跟本小姐讨价还价,你真是白长了一对眼睛,怎么就看不出来,你们娘俩现在就是展板上的肉,本小姐想怎么下刀子,都随我的意!那容得下你质疑?”
她转脸看了一眼张嘴愣神的万大勇,笑着一福,“还请万帮主使人取了笔墨纸砚来,还有,我家小表妹,暂时就托给您照看了,还麻烦您好吃好喝的照看着,小女与家兄自会加倍的奉上食宿费的,您意下如何?”
“啊,啊,哦,好,好啊,我回家就将您表妹给我浑家照看着,我们家也有三个小的呢,正好做个伴,还正好呢。”万大勇摸着头,憨厚的笑道。
崔婉清低头莞尔,随即便郑重其事的嘱托道:“千万看好我家小表妹,小孩子贪玩,爱跑爱闹的,可千万莫要走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