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棠这几句话说的极为犀利,句句都是入骨三分,且还是当着崔婉清这个客人的面说出来的。
于是,曹铭悲剧了,刚才把兄弟,妹妹顶的说不出来话的他,瞬间来了一个角色互换。
曹铭此时,成了那个哑口无言的人,当即脸色都白了,梗着脖子想要反犟,奈何就是出不来声。
毕竟曹棠所言句句属实,没有一个字是假话,他就算想辩,也是无从说起。
曹铭会出现这样言行不一的情形,都是因为其母一向溺爱子女,信奉给自家孩子的都得是最好的教条。
不管自家的儿女有什么要求,曹二夫人都会想办法满足,这样一来,倒是将曹铭养的比曹云这个世子,还要矜贵些。
等曹铭长大有自己的思想了,他的生活习惯却早已根深蒂固。
他也曾经想要改变,但奈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毕竟是小孩子,没坚持几天,也就被身边的软语娇声哄的心软了。
他心里明知道,自己的生活明显和思想没有达成一致,这是不对的,但是几经挣扎,还是强硬不起来,始终无法割舍安逸的奢侈享受,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心头刺。
这会曹棠所言,可不正中曹铭的心事,心虚的他,再好的口才也要熄火了。
崔婉清乖乖的坐在锦杌子上,不动声色的瞧着表兄妹之间的争执。
虽然曹樱一直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用充满水色,可怜巴巴的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可崔婉清还是稳稳当当的坐着,手里拿着一小块红豆牛乳酥糖,小口小口的用的香甜。
“想装可怜让我出来做和事佬?想的挺好,只可惜人家二表哥和三表哥,都是为了我才引起这话头来,我这会再帮着四表哥说好话?这不是自己拆自己人的台么?您真是觉得我就得有这么傻啊?”崔婉清经过上次的画舫事件,早就对曹樱改观了。
自家这位樱表姐的内心,可绝对不像她柔弱的外表那样无害,要是自己还会为她所动,那才是真心犯傻,自己可不是个男子,也不用对着美女就思想混乱。
最主要,是崔婉清心里对曹铭这种人,一点不感兴趣,即不会觉得他有见解,也不会有思想,更不会觉得他与众不同。
前世里这样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这连着近百年了,旧规新礼之间的斗争,就从没有停止过。
其实让崔婉清来说,她反倒是欣赏新礼的尊重,公平和追求。
而总想恢复古礼的那些人,面上一个那是比一个规矩守礼,可是私底下,一个二个的都是好色之徒,嘴里说着女子就应该无才便是德,应该在家中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应该抛头露面。
可是暗地里,却把女人不当人看,拿着身边的丫鬟妾侍做玩物,甚至有甚者,连正妻都不往眼里放,外室夫人都可以蹬鼻子上脸,没地让人恶心!
崔婉清才不会为这样的人出头呢,自作孽不可活,铭表哥最好能吸取教训,这会在自己家,还只是面上不好看,要是在外边,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而曹云被曹铭的不知好歹,弄得也是火大,心里不痛快,干脆来了个扭脸不管。
他暗暗觉得六妹说的就是痛快,明明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大气凌然的架势,真真是让人作呕!
原本热闹的局面,因为这对堂兄妹,针尖对麦芒的争执,不可避免的冷了下来。
曹修看了眼拿着一串五彩香囊把玩的大姐,曹榕明显也是当没看见,压根不愿意劝和。
曹修的性子和善,但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何况曹铭刚才明显没将客人放在眼中,一点不顾及别人的想法,就这么急赤白咧的想要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打这个圆场,那干脆就不要管了。
他笑着走到崔婉清的跟前,温和的问道:“清表妹上次来,园子里人多纷杂,到处都是客人,肯定没玩好,这会离着中午还早,咱们去园子里逛逛吧,趁着莲花还能看,多瞧几眼也是好的。”
曹棠刚刚才解了气,又最是个坐不住的,赶紧拍手赞好,恨不得立刻便飞到园子里去,也好离了这让人心烦的地方。
她是笑着说道:“喊人准备好笔墨纸砚,我要让三哥给我画幅墨莲图。”
说完便拉着崔婉清,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三哥的墨莲是鹏飞书院一绝呢,待会你要是看了喜欢,我也喊他给你画一幅来。”
崔婉清笑嘻嘻的点头,但想起上回的惊险,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咱们就在湖边看看景致得了,再不要去乘船了,我现在看见水头就发晕,紧张的不行。”
曹棠抱着她的胳膊,咯咯直笑。“偏生就你胆子小,再说了,上次虽说惊险,可也并没有出了大事情不是?你妹妹我心里明白得很呢,别担心,走,咱们园子里耍去。”
曹榕最烦曹铭满嘴的男子为尊,她是个志气大的,未来的婆家,又是临远侯孙辈中的嫡长,将来也是要做侯夫人的。
生平最尊敬的,正是箴娴皇太后,一直以这位奇女子,当作自己人生的标杆。
只不过是碍着身份,当着人面不愿意和弟弟起了争端,落下一个不贤的名声。
平日里她对曹铭的态度,都是能离多远就多远,今日那是没办法了,只能是耐着性子磨。
这自家三弟想要去游园的提议,可真是说的时机正好,曹棠还和崔婉清凑在一堆嘀嘀咕咕呢,她就已经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