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八王爷恼怒地站了起来……
“那么多人照顾一个阿嬷,都能让她摔成那样,他们究竟是怎么照顾的?”
右副将拱手道:“主上,都是末将办事不利,害得老妇人她遭了这么大罪,还请主上责罚!”
八王爷摆摆手……
“唉……阿嬷的脾气我清楚,她就是不肯闲下来,殊不知到了她如今这个年纪,还怎么能经得住这么重的伤痛!”
“主上别着急,右将军回来之前,已经为老夫人请了好几位大夫坐诊了!”
见八王爷心急如焚,五四小声地安慰他,可是却全然不管用!
“不行,右将你这就过去,必得将阿嬷接来军营照料!”
“主上,属下已经求了多时,可老夫人说,就算是死,她也绝对不再入钨金军营!”
“这……唉……”
八王爷无奈地坐下,抬手按着额头,实在是头疼不已……
这个被众人称为老夫人,被八王爷唤作阿嬷的妇人,是八王爷的乳母,八王爷出生时生母便过世了,是这位乳母在钨金军营内照料他长大,虽不是亲娘,可在八王爷心里,视她与亲娘无二!
可三年前,八王爷遇险,整整十日杳无音讯,老夫人将自己独自关在佛堂内,只饮清水维持,待八王爷获救的消息传来,虚弱的老夫人这才步处了佛堂,腿刚迈出门便昏死了过去!
等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送我出军营,从此我与天一,永不相见!”
任凭众人如何相劝挽留,她老人家就是不肯改变主意,在她的以死相逼下,终是出了军营……
想着老妇人视八王爷为命,众人以为八王爷归来后她老人家便肯回来了,可没想到她真的是说到做到,八王爷重伤初愈,放在往日老妇人早就抱着他心肝儿肉地哭得不可收拾了,可八王爷跪在老夫人在军营外的居所门前整整三日,她就是不肯开门让他进去!
直到八王爷晕过去又醒过来,伺候老夫人的婢女才悄悄出来告诉他真相!
原来在佛堂的十天里,老妇人向满天神佛起誓,只要能让八王爷平安归来,她愿此生再不与八王爷相见!
从此,八王爷只能夜半悄悄去看,可上了年纪的人睡眠浅,有一回被老夫人发觉了,虽是深夜无光,她却还是狠命地要戳瞎自己的双眼,最后,八王爷跪着苦苦哀求,发誓永不再去,才平息了那场风波!
“主上,您找我?”
苏芙的到来惊醒了正在沉思的八王爷,看到他微红的眼眶,苏芙的心里稍稍一窒!
“你来啦!坐!”
“谢主上!”
“苏芙,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否答应!”
“主上请讲,苏芙定然全力以赴!”
八王爷的眸子里是一种掩盖不了的担忧之色……
“我要你,去替我照顾一个人……”
……
苏芙是第二日才出发的,八王爷将老夫人的习惯,喜好,事无巨细,一一说给了苏芙听,从午后说到天黑,若不是苏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恐怕他还要继续说下去的!
从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如此细腻,八王爷对老夫人,真是用心至极,即便是亲生的孩子,也做不到如此这般孝顺!
看来老夫人为了八王爷的平安而选择永不相见,并不是一时之意,而是他们母子之间相互的默默付出!
“苏军医,到了!”
五四撩开门帘,扶着苏芙下了马车,一处简单的宅子,院子里几个仆人向五四和苏芙请了安,将苏芙交给管家钟伯,五四便回去了!
“苏姑娘,老奴已经命人给您准备好了衣物,你这身打扮,恐怕老夫人她见了,要触景伤情的!”
仍旧是钨金军营里那套灰袍黑面巾,管家担心会引得老夫人思念八王爷,便要苏芙换下,苏芙也觉得在理,便在管家的指引下去客房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衣衫,想了想,又翻出一条白色的丝帕,拿针线缝了绑带,做了个简易的面巾戴上!
“钟伯,咱们走吧!”
“苏姑娘,您这是……”
见苏芙依然蒙着面巾,钟伯有些奇怪,苏芙笑笑道:“我生得丑,担心吓着老夫人,这样能好一些!”
“也好,苏姑娘这边儿请!”
内室的床上,躺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脸型方正,身量颇高,是宫里挑选乳母的标准模样,健壮的乳母奶水才充盈,瘦瘦弱弱的哺育不了皇室子女。此时她双目紧闭,眉头深锁,一看便知痛苦难忍,即便是睡着了也并不舒坦!
守在床边的婢女轻轻掀开被子,露出老夫人摔伤的那条腿,已经有大夫上过药,可还是肿得厉害,发青紫色,似有淤血散不开!
苏芙让钟伯将之前大夫开的药方取来,执笔划去了几味药,又新添了几位,这才递还给他:“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回头以车前草为引,三碗水煮成一碗水,好了便送来给老夫人喝下,药渣别倒,留着我有用!”
“知道了,老奴这就去办!”
待钟伯走了,苏芙起身环视着这间屋子……
没有什么贵重的摆设,素素静静的,只在斗柜上奉着一把长剑,剑身亮堂如新,就连剑柄上的穗子都根根分明,这定然是八王爷之物,老夫人借着物件寄托思念,一日日将这长剑当成了八王爷一般悉心照料了!
“老夫人,您醒啦!”
转身看到醒来的老夫人,苏芙走了过去……
“给老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