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把心情平复了才徐徐说道,“郑宣,你以为你对我好,却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所有的好都只是建立在你是高高在上的皇曾孙殿下所施舍的宠爱,从一开始,你觉得我只是商贾庶女,配不上你皇曾孙殿下,开口闭口让我做妾,甚至为了让我屈服而陷害我,陷害我的家人,这不是喜欢,这是你尊严作祟,你堂堂皇曾孙殿下,如何能容许一个低贱的商户女驳了你的面,不将你放在眼里呢?你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永远都觉得你高人一等,哪怕如你所说的你从来没有对谁如此上过心,那也不过是宠爱而已,就像你曾经说的,天家无情,无论多宠爱,也永远都只是个宠字而已!你说你对我好,可这些好是我想要的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你所给予的,不过是你以为我想要的而已!就如现在,你能容忍我留下这个孩子,仿佛是你对我天大的恩赐,你说那话的时候,都用着仿佛赏了我一件珍贵的宝物的语气,你是皇室贵胄,我不过区区贱民,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我的赏赐,我都该感恩戴德的接受,就好像,哪怕皇帝陛下要砍谁的头了,那人都还得说一句谢主隆恩!郑宣,你从来都不知道平等为何物,没有平等的爱,那真的是爱吗?你所谓的容忍我,纵容我,那也不过是皇帝对宠妃,贵人对宠妾的纵容而已,那从来都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当然,我明白,你的确是喜欢我的,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只是你赏赐珍玩一样的喜欢,我不需要,也看不上。而你无论如何都要挽回我,那也不过是你不甘心罢了,不过是面子过不去而已,你堂堂皇曾孙,陛下嫡出血脉,怎能容许你曾经宠爱过的女人移情别恋爱上庶出王爷呢?哪怕那是王爷,在你一个连爵位都没有的皇曾孙眼里,你也是瞧不上看不起的,你多高贵啊,皇后之后啊,哪是妃嫔所出的王爷能比的啊!……郑宣,我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了吗?你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喜欢我,你要真觉得作为你曾经的女人就要和另外的男人生下孩子让你颜面扫尽,我不介意这世上从此没了一个叫楼玉笙的人,真的,我一点也不介意。”
楼玉笙自觉好话说尽,看着楚宣深受震动,好像醍醐灌顶一样的震惊住了,她心里头也略微的有些难受。
在此之前,虽然屡次明示暗示自己楚宣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好让自己快些走出情伤来,却也从未仔细考虑过这一层,现如今,这些话都说出口来,她也才恍然发现,于楚宣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可心的,比较招他喜欢的宠妾而已,那曾经的喜欢爱慕都变成了恩赐赏赐,那些微不足道的甜蜜时光也都更加显得讽刺。
其实她早该想明白的,真喜欢一个人,怎会那样高高在上?可别拿他是皇孙贵胄天生高人一等做借口,贺大哥也是王爷呢,可贺大哥对她的好,体贴细致,事事都从她的意愿来考虑,他这般不是喜欢自己都能做到这样,楚宣口口声声说爱,又做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些,楼玉笙竟有些心灰意冷,比初时知道他只是为了解药才和她接近更要悲哀。
想起曾经那几月的短暂相处,除了他初时的威逼利诱,和后来的决绝分手,她竟一点也想不起曾经还有过什么记忆,哪怕是痛苦的忧伤的,也都一点想不起来了。
短短分秒间,恍如隔世,曾经过往,终于是在她的生命里,烟消云散了。
从此后,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她孩子的父亲,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关联了。
终于可以,相忘江湖。
楼玉笙不再看他的脸色,不想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只觉得此时此刻,以后时时刻刻,她都该远离了。
该离去了。
楚宣还在震惊于她那一番话中,未回过神来。
他承认,初遇时,哪怕喜欢她的明媚爽利,终究也小看了她,只想纳她为妾,大不了多几分宠爱而已,后来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可能别有居心,他如何不恼,如何不防备?可饶是这样,后来的相处,他仍是不自觉地情根深种,才会那么欢喜她有了他们的孩子,才会在她离开时,心痛犹毁,后来在梦境中,知道她曾有过什么样的前世,他才知道自己伤的她有多惨,更是悔不当初,努力地弥补,谁曾想一梦醒来,她忘了所有,更是小产,再见自己,刻薄冷漠,讥嘲自己别有用心,可谁知道,他想要的,真的仅仅是一个她而已。
他知道曾经他对她不够好,伤了她的心,可他扪心自问,自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后,他何曾再用过那样高高在上惹人厌的嘴脸?至于那孩子,试问这世间哪个男人会不介意?别说男人,若他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难道她就不会恼恨?
自己一腔情意却被小看,楚宣苦不堪言,有心解释,却在看到她转身时的淡静无言时,心口猛地一滞,再说不出多余的话,只晦暗地问出一句,“笙笙,你心里,当真没有我了?”
楼玉笙脚步一停,不欲多说,可又想着,那么多的话都说了,再多说一句又何妨,只要能让他明白,不再纠缠她就够了。
她语气淡然,仿佛过往都不过河流上微微一点涟漪的释然,“不瞒你说,当初在郑家堡你字字诛心的话虽然让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