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柳清欢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一句诗。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棵老槐树,槐树从他有记忆以来就已经生的很是粗壮了,他记得小时候还曾经跟四五个小伙伴手拉手丈量过它究竟有多粗的“腰围”。
此时,槐树还是那棵槐树,坐在老槐树茂密枝丫间的,却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人’。他轻笑,这‘人’飘飘渺渺,影影绰绰,如果不是那身红衣太过耀眼,只怕他还发现不了‘她’。
华灯初上,炙烤了大地一整天的太阳终于下班了,柳清欢加班到现在,也才刚刚下班,到了小区附近,他刚刚停好车,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树上的女人一身红衣,长发拖曳,五官清淡,清淡到柳清欢几乎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她坐在绿色的枝丫间,一身的红衣点缀的老槐树仿佛开了花一样,好看却诡异。
柳清欢转身回到停车位,从后备箱里拿了一把黑色的大伞,撑起来,慢悠悠地走到老槐树下,说:“不想死就跟我走。”
从他身旁走过的人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但是一个大男人在黄昏的时候撑着一把伞,还是遭到了很多人异样的注视与吐槽:“嘿!看那个死基佬,天都黑了还撑把伞在防晒!”
有人笑道:“哈哈,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基佬呢?万一人家是在怕月光把人家娇嫩的皮肤晒黑了呢?”
“哼~有句话怎么说呢?天黑还防晒,不是伪娘就是gay!…你说他究竟是伪娘还是gay啊?”
柳清欢咬牙,他是基佬没错,但是有谁规定基佬天黑了不能撑伞?妈的,这帮弱智,就该让这厉鬼把他们一个个都吃掉……好吧,吃掉有点过分了,吓一吓还是有益大脑健康的。于是就在那一瞬间,柳清欢周围的路人们都看到了老槐树上的红衣女人…
瞬时,周围的男男女女们都尖叫着:“有鬼啊!”然后慌不择路地四散着跑开了。因为天气炎热,此时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的行人,而‘见鬼’的更是少之又少。所幸才没有造成什么恐慌。
树上的红衣女鬼,双眸呆滞,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飘飘悠悠地来到了柳清欢的伞下,并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了一套独栋别墅前。
柳清欢一边输入密码开门,一边唠叨:“我可真是日行一善,每每看到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呃,可怜鬼,就要控制不住的带回家度化一番,就因为这样,我所有的亲友都把我当做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了,哎!你说说我这番作为究竟是造孽还是积德啊?”
女鬼早已经没有了神智,自然没有回应他。只是神色在看到门前柳树的时候有一时间的怔忪,却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眼看着她就要走出伞下,柳清欢凉凉地说道:“你想要魂飞魄散就过去吧!”
就在他以为女鬼会继续乖乖地跟着他进去的时候,女鬼竟然说话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女鬼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说过话了,此时的嗓音沙哑地犹如一把破旧的二胡重新被人拉起,刺耳的让人恨不得聋了。
柳清欢却没有计较,只是皱起眉头思索着,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感应到了红衣女鬼的想法,但是看到她倚坐在槐树上,还以为是自己时灵时不灵,如第六感般的共情出错了呢,现在看来,是另有内情。
她站在柳树下,因岁月流逝而淡薄到几乎看不出的五官,却神奇的流露出悲怆地神色。柳清欢看的讶异,却仍是凉薄地提醒道:“柳枝打鬼,鬼矮三分,您是想试试被柳条打到身上的滋味么?哦~错了,您已经没有身体了,而且三魂六魄都淡的快透明了,被这柳条打了也不过是个魂飞魄散!啧啧…您这厉鬼当得也忒窝囊了些。”
“错了…”女鬼把柳清欢的唠叨都当了耳旁风,一双灰白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悔恨与怨怼,一时之间周身就戾气大涨,淡薄了的五官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狰狞。
柳清欢冷笑:“错了?是啊,把槐树错认成柳树,还一错就是几百年,您这眼神何止是不好使啊!只是不知道跟你相约柳梢头的那位仁兄呢?他还好吧?”
女鬼狰狞的表情一下子就定住了,像是现在才想起她还跟人有约的事情来。
“公子…公子…”女鬼茫然的念着。
“呵呵…看来,你不但把槐树错认成柳树,还把跟你有约的情郎的名字也忘了。”
女鬼双眸泛红,却是没有一滴泪,她像是思索了许久,然后突然扭身就给柳清欢跪下了,并诚恳地说道:“求高人指点。”
柳清欢承了她一跪,无奈地摇头叹息道:“进来吧!”
柳清欢的别墅位置很好,在此居住的人非富即贵,但是柳清欢却仍然朝九晚五的上着一个月工资不到六千的班,并且时常加班加得热火朝天的,如此爱岗敬业的好员工,就差被公司评为劳模好好奖彰一下了。
别墅的内部装潢的时尚大气,但是却空空荡荡的,非但缺乏人气,还带有那么一丝丝的阴气,让人在一进来的时候就感到犹如进了冰窖一样阴冷刺骨。这样的别墅,让红衣女鬼一进门就感觉到非常的舒服。柳清欢也很舒服,这个聚阴法阵真环保,在现在的盛夏的三伏天里使用效果尤其显著!
她感激地作了一个揖,时光荏苒,朝代更替。这里早已不是她的时代了,早已作古的她跟人的交流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