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家镇守江宁城几十年,大启以江宁城为首的北部防线从未失守,但是在司空家被抄家之后不到数月,江宁防线就被齐人踏破,兵临江宁城下,最后是左相陈静之出面,才解开了这个僵局。
事后有许多人暗中议论,说司空大将军一家,是被奸人陷害云云,许多谣言都在临安城里沸腾过一段时间。
只是当时状告司空家的人,如今已经位列政事堂,成为宰辅之一,老百姓们也只敢私下里谈,并不敢摆在明面上议论。
阿绣姐弟重逢,赵显也不想上楼打扰他们,只是让掌柜的弄了点零嘴,坐在一楼大堂,与赵慷等人闲聊。
此时的大通驿馆,居住在此地的百姓已经被赶了出去,整个大堂空无一人,只有赵显赵慷,以及几个青衣卫在。
大约小半个时辰,阿绣拉着司空夏,从楼上走了下来,阿绣款款跪在赵显面前,垂泪道:“多谢少爷,把阿弟从西陲救了回来。”
司空夏想伸手把自己的姐姐扶起来,但是阿绣坚持下跪,他也只能作罢。
“阿弟,快点跪下给少爷谢恩!”
姐弟俩沟通了许久,司空夏也已经知道了是眼前的年轻人救了自己姐姐,但是他仍旧不跪,倔强的昂着头:“姐,就是他们赵家人把我们家害成这样的,我才不跪他!”
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公然意指赵睿了,一旁的赵慷脸色微变,被赵显用眼神制止。
阿绣脸色气的发红,紧紧咬牙:“司空夏……!”
赵显慌忙把阿绣从地上搀扶起来,笑着解围:“小阿绣,你可是我的大管家,莫气坏了身子。”
说完赵显把阿绣按在椅子上,转脸看向了这个据说才十四岁的少年,对着他笑了笑:“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啊,不管当年是什么情况,现在是本王把你从生死一线的西陲救了回来,你这个人怎么不知恩呢?”
司空夏脸色变了变,随即扑通一声给赵显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之后立刻起身:“这三个头,是谢你救了我家姐姐,至于我,我本来就用军功抵了罪身,用不着你来搭救!”
赵显眯了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个少年人目光坚毅,手掌上尽是粗茧,脸上一道月牙状的伤疤更是醒目,虽然年幼,但是整个人莫名有一股悍勇的味道。
“赵慷,褪去他的衣衫。”
“是。”
赵慷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把拉住司空夏的衣领,司空夏勃然变色,毫不犹豫的还手,直接一拳打向赵慷的肘部。
奈何他年纪太小,虽然自小习武,但是远远赶不上青衣卫的精英赵慷,被赵慷三两下捉住衣领,轻轻一扯,他的单衣就被赵慷一把扯去。
“赵显,你欺人太甚!”
司空夏面目狰狞。
阿绣则是满脸震惊的看着司空夏,只见他单薄的身子上,几乎处处是伤,一眼望去,至少有三五处刀伤以及两处箭伤,后背上一道狭长的刀疤,更是触目惊心。
“阿弟,你不是说……都是小伤吗……?”
阿绣语气颤抖。
赵显叹了口气:“能在两三年之内,从罪身做到伍长,哪里有可能只是小伤。”
他转身问赵慷:“若是把你扔到西陲军中,你在两年之中能有他这种功劳么?”
在启国,军功是可以折罪的,但是那也要看你是什么罪,像司空夏这种身上背负着“谋反”的罪名,两三年之内,他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更为关键的是,大启的西陲防的的西楚,眼下启国跟西楚并无战端,想要立功,就必须要潜进西楚境内,做斥候才行。
看司空夏这一身伤口,他必然常年是在西楚境内探听消息的斥候了。
赵慷脸色微红,面带尊敬把司空夏的衣服重新给他披上,对着赵显低头说道:“卑职恐怕不成。”
“卑职仗着比这位公子年长的几岁,气力经验都远胜过他,才能轻而易举胜他,真到了战场上,卑职远不如他能搏命。”
赵显也从座位上起身,对着这个少年人微微弯了弯腰,然后赞叹道:“不愧是姓司空的将种之后,着实让人敬佩。”
司空夏呸了一声:“不要你们姓赵的来讨好,如果不是家破人亡,你当我愿意跟那些楚人搏命?”
阿绣眼睛几乎都哭肿了,她拉着司空夏的左手,喃喃道:“阿弟,你受苦了……”
司空夏安慰她道:“姐,莫哭了,以前爹爹说过,咱们司空家的男人,天生就是战场上的人,所以弟弟一点也不苦…”
“别在这里寒暄了,这里到处都是外人。”
赵显摆了摆手:“去我府上吧,那里还安全一些,你先歇息一段时间,我让大夫给你开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你把身子养好了,以后想做什么,可以来找我。”
司空夏咬牙还想反驳赵显,被阿绣死死的拉住衣襟,示意他一切都听赵显的。
少年人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大通驿馆出发,不多时来到了肃王府正门,在大门口“肃亲王府”四个字的牌匾之下,司空夏猛然顿住,在原地看着这个牌匾久久发呆。
赵显回头看了看他,笑着说道:“怎么了,发什么呆啊?”
阿绣反应了过来,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低声道:“别看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跟姐姐进去!”
司空夏咬牙低声道:“为什么司空侯府,变成了肃亲王府!”
是的,赵显现在住的这个宅子,在三年前还是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