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吉不说话,赵显脸色冰冷。
“司空候府也是开国侯之一,开国之时,司空家先祖司空羽大将军伴随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百余年来与国同休,司空家一未谋反,二未站错队,却死在你这个小人的诬告之中!”
杨吉被赵显的话说的脸色难看,他眯了眯眼睛,抬起头看向赵显,花白的长须抖动。
“赵七,你太年轻了,你以为是老夫要对司空家动手?三年前,老夫只是在政事堂挂了一个名字,朝堂诸事都是先帝与陈相一言而决,老夫只有一个中书令的虚衔,哪里有能力扳倒一个开国侯府?”
杨吉语气淡然:“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司空家不晓事,不愿意放手兵权,这才引来了灭门之祸!”
杨吉说着,咳嗽了一声:“殿下方才问老夫,是谁告诉老夫司空家会谋反,又是谁给了老夫司空家证据,现在殿下总该明白了吧?”
赵显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说,是先帝授意你诬告司空家?”
杨吉脸色大变,骇然道:“老夫可未说过这种话,先帝大行不久,殿下想给先帝身上泼脏水吗?”
“你这话,跟朝中任何一个大臣勋贵说起,他们碍于先帝的脸面,都会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但是偏偏骗不过本王。”
赵显冷下脸,沉声说道:“本王与先帝虽然相处不久,却对他了解甚深,先帝手段城府都是上乘,但是他性子和善,绝不会做出这种阴损之事!”
杨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殿下,你毕竟太年轻,帝王手段,岂会拘泥于“性子”两个字?先帝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也由不得他。”
赵显呵呵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书信,扔在了杨吉面前。
“杨相你看一看,这是三年前,你亲自交给朝廷的,所谓的司空家谋反的罪证。”
杨吉接过去看了看,淡淡点头:“不错。”
“按照杨相所说,三年前你构陷司空家谋反,乃是先帝授意,那么这些罪证,也是先帝交给杨相的?”
杨吉微微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司空家的人早已经死了干净,如今先帝爷龙驭归天,殿下你何苦旧事重提,要在先帝身上泼上这么一大盆脏水?”
这位老宰辅苦苦劝道:“殿下,收手吧,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意欲何为,但是司空家的旧案再查下去,对谁都不好看,如果当真涉及到皇家颜面,恐怕太后跟陈相,也不会许你继续查下去了。”
赵显从身后扯了一把椅子,缓缓坐了下来,面带冷笑:“话说到这里,杨相你还是想把这桩案子甩到先帝身上,本王还以为杨相你忠贞不二,要替先帝扛下这盆脏水呢!”
杨老头摇头道:“这桩案子对于先帝来说只是脏水,可对于老夫来说,就是杀身的刀刃,老夫自认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出这种替罪之事,如果殿下执意把司空家的旧案查下去,那老夫只好把先帝牵扯进来,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老夫固然有罪,只怕赵家的颜面也不太好看。”
杨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殿下,你是赵家人,司空家的案子,对于所有赵家人都是一桩天大的好事,你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司空家的后人,去给赵家脸上抹黑……”
“且听老夫一句劝,收手吧”
赵显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杨相你的为人,听杨相这一番话,倒像是本王委屈了你杨吉了”
杨吉轻叹道:“此事也是一场误会,殿下只要此时收手,老夫就当无事发生过,老夫做了大半辈子官,也算吃了赵家大半辈子的米,这点委屈,老夫还受得起。”
“住口!”
赵显猛然睁开眼睛,低声喝道:“无耻老贼!你还敢污蔑先帝,这封所谓的罪证上面,三个印章无一是假的,你说这罪证是先帝交给你让你构陷司空候府,那本王问你,先帝能拿到北齐朝廷的御印吗?”
赵显愤怒起身,喝道:“杨吉,分明是你勾结北齐,想要谋害司空大将军,然后用这所谓的罪证,欺瞒先帝,先帝一时不察,才中了你们的奸计,导致司空候府一家罹难!”
“司空大将军死后没多久,齐人便越过长江,马踏江宁,想来也是你杨大宰辅的功劳!”
老实说,赵显这个说法也不是全对,三年前杨吉突然拿出这份罪证的时候,赵睿也曾经心生怀疑,但是想到紧握在司空家手中十余年的江宁军权,这位成康皇帝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便陈静之去查一查司空候府到底有没有谋反。
陈静之是何等精明的角色,赵睿一让他去查司空家,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家陛下想要除掉司空候府的心思,于是干脆利落的把这桩案子做成了铁案。
等到陈静之把案子的结果上交上去的时候,原先对司空家谋反只是半信半疑的赵睿顿时勃然大怒,这才下令对司空家满门抄斩。
这件事过去之后,赵睿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大错已经铸成,即便是赵睿也有些下意识的回避司空家的问题,他甚至不愿意去想杨吉有没有问题,这才导致了司空家的悲剧!
赵显想到这里,看向杨吉的眼神更加凌冽。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子,在三年前利用陈静之跟赵睿一些阴晦的心思,把一个开国侯府上下近百男丁几乎杀了个干净,同时也导致司空家的女眷流落成为官奴!
阿绣就是在那时候,辗转流落到肃州府,被赵显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