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破晓。
此时天气已经进了深秋,太阳还未出的时候,凌冽的秋风格外凄冷,甚至已经可以哈出一些白气,经过一夜修整的齐军,再次毅然决然的朝着滁州城冲击。
昨天的第一波接触,双方可以说是互有胜负,北齐这边死人固然多,可江宁军这边也消耗了大量的火器,其中雷震子就耗去的近半,军器监特制的破甲箭也用去了小半,纯粹是用资源换到的齐军人命。
不仅如此,王霜费尽心思调教出来的那些神臂弩手,也死了近三成,其余人等昨日每个人都开了十次神臂弩左右,现在这些神臂弩手之中的一部分人右臂已经肿了一圈,没有办法动用神臂弩了。
如果江宁军今日还像昨日那样,近乎“奢侈”的动用那些军器监制出来的火器,就算今天还是能留下三四万齐军的性命,可今日之后也就无以为继,只能跟齐人拼从前的那种冷兵器作战了。
可两国立国百多年,南启对北齐的战争都是败多胜少,如果用以前的战法,这支江宁军八成不会是齐人的对手。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滁州城头,这一次齐军并没有记着进攻,而是派出了一排传令兵,近前对着滁州城头大吼。
“江宁军听着,我大齐王师已到,破城不过一日之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现在尔等如果同意退回江南去,我大齐王师退后五十里,任由尔等渡江,绝不阻拦!”
这时候江宁军的主将王霜就坐在城楼上,自然把这段话听在耳里,其实这个时候王霜完全可以假意答应,骗这些齐人退后五十里拖延时间,但是双方战事到了这个当口,策略之类的东西已经不再关键,更重要的是双方的军心士气,此时如果答应退兵,哪怕是假意答应,也会露出“怯意”,江宁军现在战意沸腾的状态,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怂。
王霜坐在一个木椅子上,面对属下诸多将士询问的眼神,他懒洋洋的挥了挥手,轻声道:“去告诉这些齐人,江淮之地是我大启故土,我江宁军一日没有收回故土,就一日不会回江南去。”
传令兵恭敬点头,然后十几个传令兵一起站在城头对着齐人,把王霜的话重复了一遍。
“一日不收回江淮,江宁军就一日不回江南!”
想在军中做传令兵,首要条件就是要嗓门大,这十几个大嗓门把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吼出来之后,格外的震撼人心。
这下子双方就再也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身为主将的韩林自然也不再心存侥幸,他阴沉着脸,重重挥手。
“进攻,不惜任何代价,拿下滁州城!”
“此战之后,凡有战功者均升职一等,首破滁州城者,赏万金,封千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而且韩林开出来的这些,并不是空头支票,此战哪怕顺利拿下滁州城,这二十万燕都禁军必然死伤惨重,五不存一,而北齐军中五人一伍,到时候征召新兵,这些幸存下来的老兵都可以成为伍长。
其余各级军官,大约这都可以升级一等。
军中升职就是这样,如果一场恶战打完,某个幸运儿连升sān_jí,那就说明此人所在的大营,几乎死绝了。
至于千户侯就更容易了,此时燕都城了那位年轻的陛下,把滁州城里的这些江宁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江宁军一日没有被消灭干净,陛下就会一日如鲠在喉,这个时候谁能先登破城,别说一个千户侯,哪怕是万户侯姜无忌也不会吝啬。
再说了,先登城者未必能够活下来,反正大话空话说出去,自然有朝廷的人去头痛,他只要能打下滁州城,什么罪过都推不倒他的头上。
当齐军的传令兵,把韩林的话传遍齐军上下之后,这些出身燕都禁军的齐军,每一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发红,就连顶着大盾冲在最前面的齐军,脚步也快了不少。
封侯啊……
禁军各营那些可以背称为将军的大人物,都没有一个有资格封侯,现在一个封千户侯,名垂青史光宗耀祖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了!
这个时候,不拿自己这填贱命去搏一搏,更待何时!
一个一只手举着盾牌的齐军,奋力把一枚雷震子扔向城墙上,然后嘶声大吼,顶着盾牌朝滁州城下冲去。
然后一枚巨石砸落,把他连人带盾砸的粉碎。
另一个更为年轻的齐军,一个人扛起一架云梯,搭在滁州城墙上,一只手举盾,另一只手奋力朝着城墙上攀爬。
先登破城!
然后滚烫的火油顺着云梯上浇了下来,这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齐军,左手几乎被滚油烫熟,但是他仍旧咬牙,一步步朝着城墙上奋力攀爬,结果是城楼上的江宁军几枚羽箭射了下来,把这个只有皮甲的齐军射了一个通透,尸体滚落在城墙下。
即便这一个齐军倒了,还有千千万万个齐军,朝着滁州城墙上涌来,每一架云梯上头,都爬了十几几十个人,城墙下的齐军更是不计其数,或者搭建云梯,或者冲撞城门。
攻势猛如烈火!
一个又一个的齐军倒在滁州城下,但是又有一个接一个的齐军补上,重赏之下,这些原本就训练有素的燕都禁军,变成了一只只猛虎,凶猛的撕咬着江宁军越发薄弱的防线。
第二波攻势只进行了短短两个时辰,王霜坐镇的北城们就有些经受不住北齐的攻势了,负责临阵指挥的其中一个校尉将军,对着王霜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