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天下节度>51杨刘1

时间如同流水流畅,广袤的江淮大地上的谷穗渐渐低下了头,转眼便是唐天佑十五年(公元918年)的六月了,一群群的农人开始收割自己的夏粮。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广袤的中原大地上传播开来:在多年平静之后,吴国开始动员大军,准备南征了。

郓州,东阿县,杨刘城。浩荡的黄河经由洛阳之后一路向东,将广袤的中原大地分割为河南、河北两地,自乾化五年(公元915年)河东军趁魏博分镇之机,攻入魏博镇之后,虽然梁军与之鏖战,战局颇有反复,但到了唐天佑十五年(公元918年)六月的时候,不但黄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已经基本为河东军所控制,而且河东军还屡次渡河袭掠位于河南梁国州郡,为了限制河东军强大的骑兵,梁军不得已掘开了汴京以北的部分黄河河堤,从而人为造成了大片的沼泽地,但这并没有能抵御住河东铁骑的脚步,就在天佑十五年年初,河东李存勖乘黄河封冻之机,从朝城渡河,大掠郓、濮二州之后,退回河北。由于杨刘乃是黄河下游重要的渡口,李存勖退回河北之后,还是留下部分兵力坚守此城,作为下一次进攻的桥头堡。随即粱之大将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将兵数万围攻杨刘城。河东李存勖得知之后,随即自领铁骑由魏州来援,谢彦章知己方多为步卒,在这野外平旷之地不足以与河东铁骑相抗衡,便于高地上立垒,并掘开部分黄河的堤坝,使之弥浸数里。河东兵不得进,于是两军便在杨刘城外相持数月。

一叶轻舟从河面上飘过,一名身披铁甲的青年男子站在船首,皱眉打量着远方河堤上的粱军营寨,不时还弓下身子伸手探入水中,感觉河水的流速。眼见得这轻舟离对岸的梁军营寨的距离越来越近了,这时一人从船尾走了过来,躬身禀告道:“大王,让船掉头吧,再下去就离粱贼营寨太近了,只恐被弓弩所伤。”

“无妨!若是有箭矢飞来,正好替我们遮遮这日头,也凉快些!”那青年男子抬头笑道,只见其高鼻深目,生的十分俊秀,满脸皆是风霜之色,正是河东晋王李存勖。李存勖脸上都是满不在乎的笑容,浑然没把对岸的数万梁军当回事,他笑着拍了拍一旁的扶栏,对身后的侍从喝道:“不要说了,快替我取杆长枪来!”

那侍从见状,知道自己这主上最是任性用气,勇敢到了一种鲁莽的地步,便是战阵之上箭矢如雨,依然谈笑如常,不要说是自己,便是周德威那等心腹大将,也说服不得。只得转身回到舱中,随即取了一杆长枪双手送上。李存勖伸手接过长枪,反手将枪头伸入水中,碰到河底后抽回长枪,只见枪杆上河水浸湿的深度恰好一人高。李存勖凝神看了一会掌中长枪,摇头叹道:“梁军屯兵已久,却无丝毫动静,其将必非有战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师罢了。将乃军中之胆,其将如此,其士卒必然胆落,若涉水攻之。必能大破之!然水深无舟,徒呼奈何呀!”

李存勖正摇头叹息,一旁的舟子见了,心中突然一动,鼓起勇气道:“大王,据小人所知,此段河道每月第二个朔日便会变浅,水深不过膝盖,便是妇人也能结伴渡河。”

李存勖闻言大喜,随手从解下腰间玉坠,丢给那舟子,笑道:“若是当真如此,某自当重赏于汝!”

那舟子赶忙俯身接过玉佩,还来不及细看,入手便是一片温润的感觉,心知必是贵重之物,不由得又惊又喜,连忙下跪拜谢道:“小人谢过大王厚赏,小人在这段河道讨生活已经数代了,决计没有差错,三日后便是那日子,小人自当亲自为大王指路。”

那舟子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却是一只羽箭从一旁划过,咚的一声钉在甲板上,原来两人说话间,船只被水流所带动,离对岸的梁军营寨越来越近,梁军哨兵见了,纷纷弯弓张弩射来。那舟子见了,吓得手酥脚软,瘫在甲板上抖得如筛糠一般,让李存勖见了大笑,一把将其拎了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一脚,笑骂道:“还不快些操舟到对岸去,难道要某家替你摇船不成?”

说了也怪,那舟子挨了李存勖一脚,手脚倒是不再酥软了,赶忙跑到船尾用力摇橹,那船儿本就离粱军营垒甚远,不过划了几下,便脱离了弓箭的射程,一支支箭矢纷纷落在船尾后的河面上,倒好似在替李存勖他们送行一般。

三日之后,数万河东兵列阵于河堤之上,长矛如林,铁甲如云。李存勖站在军前,第一个走入河中,果然正如那舟子所言,当日的河水下降了许多,李存勖已经走入河中七八丈远,若在往日里,河水就算不没顶也已经淹到脖子处了,可当日却刚刚没过膝盖深,他转过身来,高声对岸上的将士们大声喝道:“粱贼作恶多端,弑君逆行,天地不容。今彼欲借河水自顾,然天使河浅,假我等之手灭之。吾等以顺讨逆,何忧不胜?”

岸上的河东将士见状,无不以为这是上天护佑李存勖,定要灭粱的征兆,齐声高呼万岁,无不争先涌入河水之中,列阵而行,向对岸的梁军大营涉水而去。

对岸的梁军得知对岸的敌军动静,也早就在河堤上列阵准备迎战,他们本以为敌军有舟船相助,却没想到河东军竟然就这般直接涉水而行,不由得齐声哄笑,不少人都以为敌军统帅都已经疯了,将这大河当做北方可以随便涉水而过的小河。可随着河东军的士卒逐渐进入河心,河水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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