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叔这才看见大柱妈手里挥舞的菜刀,顿时也顾不上自己亲妈还躺在地上,从上房跑出来,顺手拿了根扁担挡在黄三婶和俩儿子身前,望着大柱妈:“大嫂,我家里的再不对,你也不能这样对她。”
大柱妈知道自己拿菜刀理亏,可她不甘心就这样吃了哑巴亏,硬着头皮挥着菜刀:“我怎么对她了?你说我怎么对她了?”
黄三叔护着老婆孩子往大街门外退,一眼看见黄尚香抱着雅雅旁边站着黄学海,急道:“四丫头,快带学海和雅雅躲屋里头去,千万把门顶好。”
黄尚香这会儿真心的佩服自己三婶儿。三婶儿可真拿得起放得下的十项全能。她今天来这一出,这个家分定了。而且别人说起来,还不能怪她。
于是,听了三叔的话,黄尚香麻溜的带着俩孩子回屋。不过只是虚掩了房门,并没有拴上。然后姐儿仨爬在门缝后头看外头唱大戏。第一次,她在这个家里有了被保护的感觉。虽然她明白,黄三婶儿忽然对她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肯定有原因。但她还是很享受这从未有过的被保护的安全感。
这出闹剧,因为黄老爷子从地里干活儿回来而终结。
老太太那一摔,胯骨骨折。送到县医院后,因为年纪太大了,县医院不愿意收治,没办法,黄三叔又只好赶着驴车,把老太太拉回了家。
黄二锁听到消息从矿上赶回来,仍旧是他那一套老传统,怨不怨孩子老婆,先打一顿,打的她们肯背锅再说。但这次的事情,确确实实没黄尚香什么事,更没有崔淑珍什么事。黄二锁这里正要发飙,黄三叔就把他拦了下来。
黄三叔把事情经过和二哥说了一遍。黄二锁那个愚孝男,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家兄弟说的是真的,俩兄弟在院子里差点儿打起来。黄尚香看着自己那糊涂愚孝的爹,本就冰凉的心,更加冷了几分。
“树大分杈,儿大分家。分吧。”老爷子坐在炕头儿上,身后是不能动弹的老伴儿。这一刻,黄尚香竟然无端的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凄凉。往日对于爷爷、奶奶的恨意,似乎也在这一刻缓解了。
“我不同意。”黄二锁那个大孝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忍受令父母不高兴的任何事的。当即跳出来反对。
黄三叔蹲在炕头儿下,闷头不语。
黄二锁推了他一把:“老三,你表个态啊。常言说,父母在,不分家。你可是读过书的,知书达理的人。”
黄三叔憋了半响:“再不分家,就出人命了。”
黄二锁顿时大怒:“老三,你啥意思?咱爹妈那么大年纪了,你就忍心让他们伤心?”
黄三叔终于抬起了头:“二哥,你孝顺难道别人都不孝顺?可是你看看现在咱家都成什么样子了?大柱偷了四丫头的兔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嫂拿刀要杀人。家里天天鸡飞狗跳。以前你啥事都扣到二嫂和四丫头身上。你想想,那就都是二嫂和四丫头的错?”
黄二锁毫不示弱:“不是她们的错,那还能是谁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黄三叔指着黄二锁:“我就没法儿和你交流。今天的事,吃屎孩子都知道不关四丫头的事,你都不信。你说我还能和你说出什么黑白来?反正,这个家我是分定了。”
一旁的黄大锁一拍大腿:“分就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些年沾了你们多大的光?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全都当看不见。分,今天不分家,谁都别出这个门。”
门外的黄尚香听到大伯这样的话,内心一阵冷笑。她这个大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脸到家了。她不用听也不用看,就知道分家的结果,她爹黄二锁一定发扬无私奉献精神,什么都不要。说不灰心是假的,她只能安慰自己,反正那些家产就算争来,也不会给她一分钱。何必为这个烦恼?
她现在还是想想自己的兔场怎么办比较实在。
但是,她现在一分钱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愁死个人呐。
黄尚香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冥思苦想。她妈崔淑珍暗戳戳的凑过来:“四丫头,那咋办?”
黄尚香知道她说的是分家的事,只不过知道她是个不中用,所以懒得理她:“我三婶和大柱妈都在那屋,你不能去吗?”
崔淑珍愁眉苦脸:“我不敢。你爹你还不知道,万一我说了什么,他还不得打死我。”
黄尚香仰头看天,想不明白她咋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妈。
崔淑珍话题斗转,仍旧压着嗓子问道:“四丫头,那个存折上到底有多少钱?”
黄尚香歪头,白了崔淑珍一眼。她这个妈,她已经无力吐槽。
“四丫头,你就告诉我呗。要不然我总睡不踏实……”
黄尚香起身向门外走去,再听她妈啰嗦下去,她怕自己崩溃了。
崔淑珍知道她这个样子就是不肯告诉自己,无奈的低骂了一声:“个死丫头片子。”但是,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拿黄尚香没办法,更别说她了。她只好在院子找点儿零碎活儿干,其实醉翁之意不酒,是想听上房谈分家的墙角,又不敢大大方方的听。
黄尚香看见她妈的样子,心里就更加的无奈。她正想出去溜达溜达,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人来。那人姓陈,绰号陈驴。虽然有调侃他的意思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职业,才得了这样一个绰号。
陈驴善于相牲口,很多买牲口的都找他帮忙相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