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时候,托尼明显感觉到空气里凝结的冷意。
风吹过来,钻进领口,紧贴着暖暖的皮肤,冷得大脑都要战栗。但这样也好,人能更清醒一点。
下雪了。
“哇——”
身后有道嫩嫩的小嗓音在学大人样地感叹。
小小的宝宝跑过老父亲身侧,穿着棉花鼓鼓的瓢虫马甲,整个儿都趴在阳台门上,透过玻璃,看见外头纷飞的绒绒雪花,漫天都是,因为风大,飘扬着像起舞的精灵。
静谧,圣洁,开始清洗十一月的纽约城。
这是纽约的第一场雪,下得居然很大,不过前头有吹了两天的冷风做铺垫,清早起来看见这一幕,也不是十分令人意外。
幼儿饼在门上贴得紧紧,嘴巴里呼出的热气把玻璃蒸出一圈白白的雾,等看不清了,她也不嫌冷,用小手抹一抹,贪看外头的雪,高兴得小脚一踮一踮。
黛茜本来是要一跑跑到阳台上去的,哪知道爸爸虽然背对着自己,耳朵却灵敏,她还没到跟前,他就伸手飞快地把阳台门一拉,把雪关在了外头。
关得住天气,关不住小东西满满的雀跃,黛茜盯着外头看了好一会儿,实在喜欢,溜过来扯扯托尼的裤子,手指直指,快乐地道:“爸爸,这个。”
有这么一个小的老是拉扯,董事长裤子的质量一条好过一条,托尼低头看一眼女儿,教道:“是雪。”
“雪。”小团子学舌学得有模有样,话说得越来越流利,“爸爸,看雪。”
毕竟是已经十六个月的宝宝了。长得也高了一点,脸上的婴儿肥却还没褪,嘟嘟的,惹人伸手去轻轻捏一把。
已经没人提大半个月之前的黄金圈事件。信息时代,看客的记忆都很短暂,媒体的记忆还要短一点,层出不迭的每日新闻落幕之后,大概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回想起来,还能找到身临现场的心惊肉跳。
但生活冲淡,没什么事情也就再不提。
托尼从肯塔基回来之后,过了大半个月的休闲生活。
最近没有外星人入侵,也没人开着飞机撞大楼,除开偶然去趟公司处理点事情,剩余的时间,能够让他好好带一带小女儿。
“去叫笨笨拿衣服。”老父亲道。
笨笨在后面偷偷摸摸。
他手里正夹着一件带帽子的棉袄,也是瓢虫的颜色,背后七个小黑点,听见托尼这么说,赶快溜过来邀功。
托尼弯下腰去,剥香蕉皮一样把黛茜的马甲剥了,给她换上棉袄,拉链拉得严严实实,因为外面风大,还要再给戴上小兔子样毛绒绒的耳包,才肯开门放人。
门一开,小瓢虫就脚底抹油地溜了出去,淡金的小头发上沾点雪花,有一两片小的,顺着脖后跟衣服的空隙钻了进去,碰到温热的皮肤,瞬间融成湿湿的一点,让这小的猛然一个激灵,缩了脖子。
“先生,需要打开衣服里的取暖器吗?”贾维斯问。
托尼双手插袋,好整以暇看着大阳台上捧着小手等雪的黛茜,摇头道:“不用。”
雪才下没多久,已经在地上积了一层,小团子耐心地等着,但雪四处地飞,落在她手心才一点点,很快就融化,她左右看看,盯上地面的一片白,双腿一弯,蹲下去成个红色的球。
托尼没怎么在意。
事实证明,带着这么个凡事好奇的女儿,最好是时时刻刻在意,要不然一转头,不知道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事情来。
像现在,做爸爸的看一下手机,再一转头,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女儿,那嫩嘟嘟的脸蛋在一动一动。
这是个喜欢吃东西的宝宝,一天里很多时候脸蛋都在动,但此情此景,显然不是个正确的时间和场合。
托尼一怔,马上身手敏捷地冲过去,还没等到跟前,就看见团子用右手从左手托着的一堆雪里再拈起来一些,还知道小心翼翼地拈,不要让雪那么快融化,慢慢喂到自己嘴巴里。
她听见声音,背脊一动,扭头过来发现是老父亲正俯冲着,反应很快,马上也不拈了,张大嘴巴,把左手上的雪全往嘴里塞。
可惜都塞到了托尼的手背上。
“我的手很冷,小姐。”老父亲果然很敏捷,关键时刻一挡,顺顺当当挡住了黛茜的嘴,对仰起头来这小的一挑眉,扯扯嘴角,笑得很想打人屁股的样子,“不准吃雪。”
黛茜以为是怪自己吃独食,赶紧再扒拉一点,两只小手捧着,赶紧送到爸爸面前来。
贿赂也没有用。
最后是托尼陪着女儿用阳台上积的一点点雪堆了个很小很小的雪人,才大手一捞,把幼儿饼夹着进了屋。
笨笨已经在屋子里头准备了热牛奶。
阳台门一关,家里又是暖融融的。
“喜欢雪。”小雏菊宝宝玩得意犹未尽,转头去瞧阳台上眼歪嘴斜的雪人,快乐地道。
托盘上放着两个杯子,一大一小,托尼过去拿了大的,她尾巴一样跟在后面,伸手拿了小的。
大人喝热饮喝得很快,温度刚刚好,不烫嘴,仰头一饮而尽。
托尼喝完,用手揩一下嘴唇,道:“好淡。”
“先生,我在严格控制您每日的糖分摄取量。”贾维斯道。
黛茜喝牛奶,也喝得嘴边一圈白白的奶渍,伸长脖子发现爸爸的杯空了,迈着小胖腿走过去,两手抓着杯子耳朵,往大杯里倒了一点儿她的牛奶。
这样体贴的宝宝要抱起来吸吸脸。
托尼用大手将她脑袋一摸。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