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季度清账,那些条目清清楚楚地放在了梅家老太太面前,她是不肯相信也不可能了。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是一桩跟着一桩的来。
外头的几家掌柜,有人到她这里告了状,说是原本和百草堂的生意往来上出了岔子,原本承诺的药草都没能按着数来,害他们差点丢了自己家的买卖。
百草堂一直都是由大孙子承安管着,从来也未曾出过什么问题,梅老太太原本还以为是遭了些许口舌。
但没想来告状的人并非一个两个,再有的说这承安办事不利,倒是二孙子永新很是上道,很快就给他们弄来了救急的药草,才解除了这次危机。
梅老太太自然得不着闲,立马就叫各家掌柜送了账本上来,好生清了一批帐。
这才知道,事情果然是没让他们说错。
梅家外头的生意,转了好几桩到了永新旗下那东街药铺上,这月账目更是比百草堂好看上不少。而百草堂那头、不但误了生意,还赔了些许误工费进去,算是近几年来最难看的一次账目了。
梅老太太眉头一蹙,手里的账本朝着梅承安便是扔了出去,“承安,你给我好好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祖母,是孙儿的错。”文彦战战兢兢地赶紧将账本捡了起来放在一侧,梅承安也是站起了身,拱着手低了几分头去,“百草堂两月前接了两桩大单,要的便是这些稀贵药草,两家掌柜都是旧识要得又急,孩儿不好推辞才应允了。百草堂库存空虚早早便派人到北方加急调派过来,只是无奈调派药草的头子出了事,根草未归,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糊涂啊你!”梅老太太连连拍了两下桌子,这件事情出了之后,她也派人调查过,虽然的确说不得要全然怪责自己这个孙儿,毕竟谁都想不到北方加急调派的人会突然出事。
可不管怎样,这事出在他的百草堂,自然是不能事事怪天不遂人愿,否则偌大的梅家生意还怎么管,所以他这个掌事的,已然难辞其咎。
“你也该仔细想想,那两家掌柜虽是旧识,可这些个生意上的又哪个不是和我们梅家长久往来的,你寅吃卯粮已是下下之策,又怎能在调派上头不多加用心,让它出了这样的事情!”
“老太太,这事真怪不了少爷,出事的药草是家贼所为,谁也没想到那人……”
“你住口!”文彦一着急,想替梅承安解释着,却还不待他的话说完,梅老太太已经先行开口打断了他,“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大少爷没教过你吗?生意场上哪里有那么多未曾想到,防微杜渐疑人不用都做不到,难不成还不是他的错吗!”
“我……”文彦被老太太这么一斥,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憋红着一张脸退到了一旁,梅承安依旧是拱着手,“孙儿认错,请祖母责罚。”
老太太又哪里真的舍得责罚自己这个宝贝孙子。
这件事情当时而言也只有这个解决办法,执意婉拒会坏了百草堂生意,梅承安谈下的时日也足够可以从北方调派药草过来。
只是未曾想到,这调派药草那头会出了问题。
但是,百草堂因此差点得罪了生意伙伴出了纰漏也是事实,没办法将责任推辞开去就能够全然掩盖。她若是不责罚承安,定然在其他下人面前失了威信,只是自家孙子,她舍不得重罚,便只能先在口头上骂上几句,旁边几家掌柜都在,尤其是永新,样子、总是要做出来的。
梅承安自然明白自家祖母的心思,只低头待着。
梅老太太又是骂了几句,才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件事情你虽处事不利,但后期的安抚倒也做得算尽人心。好在这次永新那儿办得漂亮,也算是将这些纰漏给改了过来。这事,你可得谢谢你弟弟。”
“祖母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孙儿应该做得。”梅永新应声站了出来,脸上笑盈盈着,可牙关却是紧咬。
瞧瞧他刚都听到了什么,嘴上骂上几句,就一句“罢了罢了”打算将事情翻篇过去?
好一个老不死的,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什么平日里是亏待了他,两个孙儿本就应该是一视同仁。
如今倒好,梅承安发生这种事情,她连个像样的惩罚都没有,不过口头骂上一句,若是换了他,指不定又是怎么一通的削权夺利。
一视同仁?就是这么一个一视同仁法吗?
可偏偏这些怨恨,他却只能憋在心里头,不敢有丝毫表现出来,他要翻身,就更得忍得住,不能有任何的行将差错。
“这事你担得起称赞,的确做得漂亮,没想到这一年多时间你的确是诚心改过,生意之经屡见增长,不但东街药铺管理得井井有条,拿下了同安药铺的单子,这一次还帮承安善后了错事。以后在生意上头,我也放心让你多帮帮承安了。”
“孙儿谨遵祖母教诲。”梅永新又是应了一声,身子微微挺直了起来,眸子一抬,又是开了口,“孙儿不敢邀功,这些都是祖母的功劳。当初孙儿走了歧路做了错事,若非祖母及时纠正重罚了孙儿,让孙儿有机会体思己过,也不会更深刻地明白祖训之意,更不会一步步走到如今如此。所以、孙儿不敢妄说帮衬大哥,毕竟大哥才是梅家生意明面上的掌柜,有一断乾坤之权,孙儿我不过只是小小地管了几桩上不得台面的生意,祖母让孙儿帮衬哥哥,这不是逾矩了嘛,孙儿可不敢做啊!”
梅永新的声音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