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荣王府,贾全儿就迎了上来。
贾似道没有直接上轿,而是打发了一同前来的轿夫信步游荡起来。贾全儿不明就里,不过却也不敢多问,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在荣王府中的时候还不觉得,出了荣王府贾似道想想在荣王府的整个经过,越来越觉得荣王今天的所作所为太奇怪。
做作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如果荣王专门为了羞辱他的话,用不着大张旗鼓的专门派人去府中请他到荣王府中办理那劳什子侦缉司的交接吧。既然派人请了,那么就说明荣王确实是打算今天给他办理这交接的事情。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荣王临时变卦了呢?
赵昀当初说侦缉司的时候,却根本没有提到元靖这个人。如果赵昀知道,显然不可能不告诉他。那么也就是说元靖是荣王临时扯进来的一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赵昀真的不知道,不首肯的话,那么赵与芮绝对不可能自作主张的把自己府中的幕僚塞到侦缉司中来。
那么,赵与芮这样的态度的最终原因还是因为赵昀了?乔行简也许只是起了那么点儿推波助澜的作用,关键看来,还是赵昀自己。
敲打?制衡?
帝王心术么……
贾似道自嘲的笑笑。
……
御街上,人来人往,依然是那般的热闹。
随着孟珙遇刺案告一段落,朝廷对临安城附近持续了近二十多天的封锁终于解除,各路御前军也纷纷回归驻地,水陆交通再次通畅,临安城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贾似道不知道的,那就是端午节临近,临安城的花魁大赛也已经提前开始了白热化的预演阶段了。
不过很快,贾似道就发现了跟街面上跟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
虽说如今街面上的人更多,更热闹。可是他前几次出来游逛的时候,不能说看到的百姓都是衣着光鲜之辈,至少都还干净齐整过的去。
可是今天,这才走了短短不到几百步,他就在人群中至少看到了不下上百个衣着破烂的乞丐,或拿着破布麻袋行走在人群中乞讨,或面前放着破碗、蜷缩在街边阴暗的角落中等待着施舍。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更有拖家带口的老中青幼四代同堂都出来乞讨的画面。
看到扶老携幼的一大家子过来,贾似道回头对身后的贾全儿道:“给他们些银子。”
“公子,不能再给了。”贾全儿第一次对贾似道的决定提出了异议,这一路来他已经听贾似道的话给了不下十余个乞丐丢了几把的零散铜子了。
“公子,不是小的不愿意给。而是您老看看,这一路来您老给的铜子太多了,如今那些乞丐都盯着咱们呢。要是再给银子的话,怕是这些乞丐都要围上来找公子讨要银子了。他们这些乞丐,眼睛可都亮着呢。”
看到贾似道面色要变,贾全儿连忙接着解释道。
回头四望间,贾似道发现果然跟贾全儿说的那样,原本散落在人群中、蜷缩在角落中的乞丐不知道何时竟然都起来正眼神幽幽的盯着自己这方呢。
街面上的行人对上这些乞丐虽说也有扔些铜子的人,可是大多数人都是扔了铜子之后立马就掩鼻躲开。如避蛇蝎般。
“城中怎的突然多了这么多乞丐?”
贾似道似乎在问贾全儿,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公子,给点儿饭吃。救救孩子吧。”
果不其然,那扶老携幼的一大家子的目标就是贾似道。凑到贾似道面前鞠躬作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在他身后还有一个面色乌黑根本看不出模样和年纪、仅能从体型看出是一男一女的两个人。
应该是一对夫妻吧。
在那身材纤细的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看模样才不过两三岁、瘦弱无比的孩童。
此刻,那孩子一双乌黑、黯淡的眼珠正怔怔的看着贾似道,那双本应明亮的眼眸如一汪死水,没有任何生气。
本想转身离开的贾似道知道,那是饿的。
“贾全儿,给这位老丈一些银子。”看着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贾似道低声纷纷贾全儿道。
他虽然不能算的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当然他也从来没认为他是个好人,可是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才两三岁的孩子,就这样饿死在街头。
“公子……”贾似道朝四周看了看,面色不由一变。
“银子!”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老儿一家若是得以苟活,定然每日里给公子烧香祈福叩谢公子大恩!”这边老人已经带着身后的三口人跪伏在地千恩万谢不已。
“不必如此,老丈快起来。”没想到老人竟然直接对自己行了这样的大礼,贾似道慌忙扶住老人。
老人抹着眼泪攥紧了贾全儿递过来的那几块碎银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感觉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就是给这位锦衣公子行如此大礼了。
“同老丈口音,也是临安人吧?为何一家人沦落到如此……”
“公子,快走!”
贾全儿带着些许焦急的呼喊,打断了贾似道接下来的话。
贾似道讶然抬头,只见原本还在周围观望的一大波乞丐已经不管不顾的举着破碗破麻袋围了上来,那绿油油的眼神,却是大半都在贾全儿身上准确的说,准确的说都在贾全儿腰间的钱袋子身上。
“公子给点儿吧……”
“给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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