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卫生所，一眼就看到蹲在地上抽旱烟的李铁头。他费力地抬了抬头，双眼无光地瞅了来人两眼，又耷拉了脑袋，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陆守时走过去俯身拍了拍李铁头的肩膀，示意方菲自己进去。
方菲也知道这种事情，男人多有不便，就递给陆守时一个我不会胡来的眼神，穿过院子，去了屋里。
胡光华正坐在办公室，看到方菲，迎了出来，温和地笑道，“方医生，你来了？”
“嗯。”方菲点点头，“我来看看刘小梅。”
“她们都在检查室。”胡光华说道。
方菲再次点头，去了检查室。王梦正在给刘小梅输液，沈佳在收拾东西，刘小梅的婆婆赵慧坐在一旁，捧着脸小声地哭着。
看到方菲进来，她们齐刷刷地看向了她。赵慧更是一下子扑过来，跪到了地上。“方医生，方医生，你快来看看，我的大孙子还有救，还有救，是不是？”
方菲扶住赵慧，用询问的眼光看向王梦和沈佳，两人都一脸悲戚地摇了摇头。
沈佳过来拉住赵慧，扶着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方菲去看刘小梅，见她肿着眼眶，似乎睡着了，但眼角还不时流出泪水。
“刚刚孩子才出来，雷医生用纸包着，没敢让她们看。她给小梅打了一针镇定剂，这才睡着了。”王梦轻声说道。
方菲唏嘘不已，拂了拂刘小梅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又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雷艳霞拿着药进来，看到方菲，明显愣了一下。
“雷医生，我来看看小梅。”方菲礼貌地说道，“劳你费心了。”
雷艳霞听见这话，暗暗松口气，摆摆手，“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太可惜了。”
方菲张了张嘴，原本想问刘小梅的身体有无大碍，会不会影响她再次怀孕。但话到嘴边，及时地打住了。
即使刘小梅的婆婆不在场，她也不能问。毕竟，李航已经牺牲，问这话多少有些不尊重亡灵。但刘小梅还这么年轻哪……
眼见赵慧又嘤嘤地抽泣起来，方菲鼻子发酸，说了一些辛苦大家，等明天再过来的话，就出来了。
在走廊里遇到了王伟国，他对着方菲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方菲不由得想到了王珂。恐怕陆守时也没告诉他们王珂在哪里。也不知道梁甜甜的攻坚战进行得如何了。
到了院里，方菲看到陆守时也蹲了下来，跟李铁头并排，正轻声地说着什么。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陆守时蹲着。平时他要么站如松，要么坐如钟，从未如此不注重形象。
看到方菲过来，陆守时再次拍了拍李铁头的肩膀，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方菲感觉到了陆守时情绪里的淡淡忧伤，原本想抽回手，最终还是没忍心。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人多的地方，方菲才轻轻挣脱开来，和陆守时保持两步远的距离。
进了家属院，上午那群女人又聚在了一起，叽叽喳喳地在说着什么。看到两人过来，都噤了声，却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显然有话说。
还是薛红大喇喇往前一站，不去看陆守时，光盯着方菲，尖着嗓子问道，“嫂子，是不是你给陆首长出的主意，让俺家男人出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