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蛮是被震天的锣鼓声给吵醒的。
她一睁眼,眼前一片红晕。
下意识的扯掉阻挡自己视线的东西,看清了才发现,竟然是新嫁娘出嫁时的喜帕。
接着,身边传来喜婆惊惶的声音,“我的大小姐诶!这盖头可不能揭下来!快盖上快盖上,等着姑爷给你掀开!”
谢阿蛮眉头皱紧。
这个喜婆……有些面熟。
不正是两年前……她嫁给萧远那天送嫁的喜婆吗?
吹锣打鼓的声音还在继续。
谢阿蛮隐隐能听到街角围观百姓的议论声——
“不愧是谢家,十里红妆送嫁……据说这位谢家独女才貌双全,跟咱们护国大将军成婚……真是天作之和啊……”
“嘘,听说这婚是太后赐的,萧将军不怎么乐意呢……”
“快闭嘴吧你,这什么日子你还敢说这种话!”
……
谢阿蛮的呼吸骤停。
好大会儿,喜帕下才传来一丝轻微的叹息声。
“喜婆,今年,是元和十七年吗?”
喜婆乐不自禁的说:“大小姐都高兴糊涂了!可不是元和十七年吗?”
元和十七年,她谢阿蛮十里红妆嫁给萧远。
元和十九年,被他一箭射死在城墙上。
胸口处,还有隐隐的痛感。
重活一回,她不愿再用生命去捂热那个暖不热的男人了。
谢阿蛮再次揭下喜帕,在喜婆惊异的眼神中,一字一句,“不嫁了。”
喜婆脸色煞白,“大小姐!这可不能开玩笑啊!在府里您还高高兴兴的……”
谢阿蛮冷笑,取下凤冠、扯下婚衣,语气决然,“立刻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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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一身红衣的萧远正在待客。
即便是新婚之日,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一双墨色的眸子幽静、冷暗,客气又疏离的和宾客寒暄,偶尔会往长街上瞥一眼,似乎在看送嫁的车队有没有过来。
直到——
萧府管家苍白着脸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地磕头,“将军!大事不好了!”
萧远拧眉,声音冰寒,“说。”
“谢家……谢家送嫁的人打道回府了!”
轰。
一时之间,全场哗然。
萧远就算城府再深,这一刻也黑了脸。
“怎么回事?”他以为是出了意外。
萧管家拼命磕头,“谢家那位大小姐……送嫁半路突然说不嫁了,奴才劝了好久,反被大小姐甩了一鞭子……将军!这可怎么办!”
萧远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久经沙场的煞气这一刻全泄出来。
很好。
谢阿蛮。
你向太后求的婚,逼我不得不嫁,如今在出嫁当日打道回府,是把我萧远的脸按在地上踩吗?
今日,你嫁也得嫁。
不嫁也得嫁。
“牵我的马来。”萧远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