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也不急着走,就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带着孙眉走了两圈。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小花园里,光线是昏暗不轻,又起风了。

左盼想让她上去,但她又迟迟没有开口,想着孙眉挺着病和她一起,若是她一度的拒绝,会很伤人。

就当是照顾一下病患和弱者吧。

其实很多时候,左盼都在想,如果她有一个疼爱她的妈妈,那日子会怎么样。当初妈妈把她带走了,又会怎么样……

但一切都是如果啊。

“你见过你……左良没有?”所谓原本想说你爸爸,但是一想不对,于是又改口。

“见过。”

孙眉停下脚步,消瘦的脸盯着她看,那深色里是一言难尽的,苍白的唇蠕动着,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颤颤开口。

“不用认他了,他就是个畜生。”

左盼没有说话。

孙眉拉着她的手,“以前是我太年轻,没有什么责任感,也没有担当。是我对不起你,盼儿,如今我已经病入膏肓,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

这深秋还真冷,冷的让左盼只能把手缩回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暖着。

“盼儿……”

她这手一缩回,孙眉基本是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心里一空。

“抱歉,暂时我还没有办法释怀。我无法大度到那个程度。”

孙眉离开时,她才几岁而已。那时候还没有自理能力,她求过她,让她离开爸爸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自己。

有些感受并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在你的心里扎的越来越深,根深蒂固之后,就无法轻易的放下。

孙眉有些失落。

“不好意思。离开他后,我就去学习,在国外呆了很多年。回来后,我去找过你,那时候左良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说你不想见我。我听到这种话,也没有那个脸去坚持找你。一直到前段时间,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他有把你卖掉的事迹……”

孙眉攥着自己的手,真的,她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恨不得把左良给宰了。

一个父亲,亲生父亲,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左盼对所有事情能能麻木,唯独这个不能,被自己的生母提起,出了苍凉之外,还有前所未有的、和一般孩子在外被人欺负当着父母一样的委屈。

因为这个人是她亲妈。

“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左盼强忍下来。

孙眉摸着她的肩膀,低头咳了一声,“孩子,你受苦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让他在伤害你。”

左盼想,她现在的伤害在增加点儿,无非也就是这样了。

还能让她怎么样。

风大了些。

左盼再送孙眉上楼。这个时间,花园里也没有什么人,冷的慌。

光线又暗。

两人没有说话,气氛很微妙。走到拐角处,孙眉叫住了左盼,让她不用上楼,回去好好休息。

左盼想了想,还是坚持送她上去。孙眉笑了下,没有再说。

母女俩能呆一会儿就多呆一会儿。

这么一笑,让左盼低下了头,心里一下子很慌。那么庆幸的又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一瞬间让她很想忘记以前的种种,和她在一起,还是母女。

母爱,她是如此的渴望。

就是这一个低头的瞬间,让她没有看到前方那危险到来。

只听到一声喊,“盼儿,小心!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一下子被人给退出去两米远,头磕在了花坛的旁边,血一下溅了出来!

头晕眼花里,听到了孙眉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她连忙起来,根本顾不得自己头上的血,冲过去。

就看到孙眉的胳膊在冒烟一般,她倒在地上,捂着臂膀,脖子上也有东西,太昏暗,她看不清那是什么。

可空气里,飘着一股……

硫酸!

这是硫酸!

左盼大赫,连忙叫医生过来!

……

手术室外。

左盼的头就在走道里处理的,她一刻都不敢离开。硫酸,腐蚀性非常强烈,胳膊上尚有衣服挡着,可是脖子上也有啊!

她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更不敢想象,如果这个硫酸是泼到自己的脸上,那该是怎样的下场。

米尔兰也来了,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她还不忘安慰左盼,让她不要着急。

左盼能不急吗?她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她所有的镇静,都土崩瓦解。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来的还有迟御。左盼堪堪的看了他一眼,他一下子就站了过来,在她的身边,这种反应,好像是出于本能。

左盼现在情绪不稳定,警察也没有问太多,一起在外面等。

又过了半个小时,医生出来,神色慌张。

“谁是病人家属?”

米尔兰最先开口,左盼的脚步沉重如山,挡在米尔兰的前面,“我是她女儿,有事儿跟我说。”

迟御看着她的侧脸,半响没有眨眼。

“那好,病人现在需要截去右手,如果同意,签字。”医生没有太多时间跟她解释,截肢是最坏的打算。

左盼怔住。

米尔兰已经哭了出来。

迟御过来,拿过合同,“那就执行,在最坏的状态里做最好的措施。”

左盼只停了一秒,就刷刷签了字,保命要紧!

医生拿着合同又进去。

……

手术需要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左盼一直在外面等,眼睛都不敢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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