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世子不傻,他是皇帝亲封索绰罗王世子,又是嫡长长青公主的正经驸马,有这个身板有这个后台敢让皇帝亲审此案;何况此番唐相国此番确有逾越,你是兵部尚书,领了兵围防木兰便好,你是内阁大学士,理了证据陈明猜测便好,没得让你来定下索绰罗世子的罪责。
唐相国面上露了惊慌,腿一软朝上跪下便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只是气愤索绰罗世子不忠不臣,不肯悔改的态度。”
“无妨,你起来回话,”皇帝也不知听出了什么道道,直接把差事交代下去了,“相国奉朕口谕,特来审理索绰罗世子犯上之案,索绰罗和硕,你可认得?”
犯上之案,而非犯上谋逆之案,少了两个字,性质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我与越王爷对视一眼,眼底下都有几分明晰,帐殿中的王孙大臣们也瞬间没了声息,唐老太太佝偻的身子抖了抖,枯槁的爪子几乎变形成了鸡爪,也只有唐相国洋洋得意,谢旨领命后,便端出了一副钦使模样来,大跨一步,站到了和硕世子的面前。
和硕世子是个厚实知礼的,他谢了恩也面向了唐相国,虽是跪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腰板是弯也不肯的。
“索绰罗和硕,本官且来问你,”唐相国道,“行刺皇上的舞姬可是由你部进献?“
和硕世子冷笑道:“我部只进献了给皇上歌舞助兴的舞姬,可没得进献让来行刺的舞姬!”
唐老太太眉头一皱,望向儿子的目光里有几分冰冷和问责。
唐相国开门吃瘪,倒也屡败屡战,他道:“任你说烂了一根三寸不烂之舌也不得罔顾事实,你既已认了舞姬乃你部所出便是了;本官再问你,木兰秋狝乃是盛事,但到底不过是秋狩哨鹿,你身边随候五千人马,且隐匿于皇上营帐驻扎地十里开外,这是为何缘由!”
和硕世子摇头叹息道:“我早知晓你会以此问询我,”他忽然转了身子,朗声朝着龙椅上的皇上说道,“皇帝岳父明鉴,小婿本在昨日席宴上有大事相告,我妻长青公主在临行前便被诊出有了身孕,按照我部习俗,该以出生不足满月的牛犊作牛神,延送至媳妇娘家以示感恩共喜。可我妻身子来得意外,小婿又奉了圣旨随行木兰伴驾,阂部找不出不足满月的牛犊,行程又怕赶之不及,无奈,只好与族中长老商议,将部中牛神作为贺礼敬献上朝皇帝岳父,以彰庆贺。”说完这么一大段,和硕世子又扭了半边身子,对着唐相国道,“我部牛神是上天恩赐,向来以神礼仪尊之敬之,这一点,唐相国作为关中圣村生下的儿子招来的夫婿,怎会不知情呢?”
唐相国一下怒红了脸:“哪里有牛,你部十里外候着的五千人,尽数是拿着长刀的暴虐之徒!”
他怕是以为这护送牛神的说法是和硕世子给编纂出来脱罪的。但到底有牛没牛呢?我不由看了眼身边的越王爷,他可是亲身经历了刚刚那一场真刀真枪的厮杀战场的,有牛没牛他该是比较清楚的。
越王爷不负众望地站了出来,拱手朝着皇帝道:“禀父皇,儿臣在清扫场地时候,确实瞧见了索绰罗部十里外供奉的牛神,儿臣觉得蹊跷,便着人看护了起来。”
他这般刻板无外乎陈述了一场客观事实,有牛的,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