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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就那么站在寒夜里的灵堂外,看着贾政在贾赦的灵前,哭哭说说,说说再哭哭地跪了大半夜,最后晕了过去。
贾琏招呼值夜的,把贾政抬到灵堂的侧院的屋子里,几个人又捏又掐的把贾政弄醒了,给贾政灌了碗参汤。贾琏吩咐人多放几个碳盆,又留了二个小厮守着。自己回到灵堂,给父亲上了三炷香,跪在灵前,百感交集,不知和父亲说什么好。原来自己濡沫多年的二老爷,竟是羡慕了父亲一辈子。要是父亲还没有离开,有灵听到二老爷半宿的肺腑之言,当会欢笑的吧。
贾琏孤零零在灵前跪着,想着从前在荣国府的日子,想着这些年经过的事儿,见过的人,不知不觉地天就快亮了。
贾琮和程泰过来,换贾琏去休息一会儿。贾琏已是疲惫不堪,吩咐二人几句,就自去休息。
贾芸也在天亮的时候,为贾政请了高供奉过来。高供奉给贾政把了脉,开了一幅去风寒的方子。贾政说什么也不肯在侯府多留,贾芸只好随他心意,将贾政送上在侯府门外等了一夜的马车。看贾政一行人,在早春凛冽的晨风里、在寂寂无人的街道,默默地离开了荣国侯府。
贾政回到荣国侯府,才下马车,就晃悠悠的差点栽倒,吓得跟随贾政去了侯府的人,赶紧把贾政架回到书房。贾政在小厮伺候下简单地洗漱,把袖子里的药方掏出来,打发人去抓药。
王夫人等了大半夜,没等到贾政回来。听说贾政安置了,赶紧带人过来看贾政。看到贾政眼里都是血丝,一脸憔悴,满身疲惫,心疼地说,“老爷,您这是辛苦了一夜?”
贾政摆手,“哪里需要我做什么的。张家和程侍郎都会帮琏儿弄妥当的。”
这话,王夫人相信,贾政就是不通俗务的谦方君子行事。但看贾政此时的形容,却是一夜未睡的模样,听贾政说话也有些鼻塞,“老爷,还是找郎中看看,莫要是着凉了。”
贾政点头,问起老太太来。
“老太太尚好,说了今儿让我带孩子们过去走一趟。”
“去吧,你们早些过去。总是我们这辈子对不住大哥。”
王夫人缄默,见小厮端上药来,待接手,贾政说道,“我这里你莫管了,去看看老太太,早些过去吧。”
王夫人点头,福身一礼,带人退了出去。
贾母哪里是还好,是很不好了。昨儿得了贾赦去世的信,就不吃不喝地坐了快半宿,鸳鸯紧着给贾母灌参汤,回身将药碗惯到琥珀身上,琥珀也不敢吭声,低头出去,悄悄收拾了。
鸳鸯给贾母搽手搽脸,“老太太,您要是这般没精神儿,怕是大老爷走的也不安心。您总要打理出精神来,撑着这一大家子呀。老爷卸了学差许久,还在等差事。您这时候不吃不喝的,出点什么事儿,老爷难办,宫里的娘娘也是难办啊。”
好说歹说,劝得贾母喝完了一碗米汤。再多一点儿,就不想吃了。
王夫人进去给贾母请安,看贾母精神头尚可,已经收拾妥当了,“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看着王夫人,眼泪就流出来了,“老二家的,你去问问我那玉儿,如今她大舅舅不在了,是不是回来?依傍我这老不死的,总比依傍表哥、表嫂好。还有他二位舅父已经分家、分支了,过来这面今年也好出嫁的。”停停,又说:“你让宝玉替我上香吧。”然后就再说不下去了。
王夫人低身一福,点点头,“母亲,时候不早了,儿媳带孩子们过去了。”
荣国府已经排好车驾,跟车的小厮、家丁、婆子、管事媳妇们,站了有半条街。王夫人也顾不得回房吃早餐,还是彩云伶俐,带了一些吃食到车上,王夫人随便对付几口,也就罢了。
到了荣国侯府门外,车辆已经排到了街口,荣国府的人虽然不耐,却也知道今天来祭拜的人,多是他们惹不起的,老老实实地听从侯府的安排。
王夫人带着尤氏婆媳、李纨、探春、惜春给贾赦敬香,不想回礼的是一幅孝女打扮的黛玉。惜春看黛玉眼泡红肿,人也憔悴,顾不得是在灵堂,拉着黛玉的手就哭起来,“林姐姐,你怎么这般模样?”
探春在一旁也是抹泪,“林姐姐,太太才说要接你回去呢。”
黛玉摇摇头,让丫鬟带她们去为贾家族人安排的院子喝茶休息,凤姐在那里呢。
王夫人不肯走,上前拉住黛玉的手,“大姑娘,老太太疼了你六年,你这过了侯府,就没回去看过老太太,可老太太还是一直惦记着你呢。才在舅母出门前,还特意让舅母捎话给你:你大舅舅不在了,你是不是回来?依傍外祖母、二舅舅、舅母,总比依傍表哥、表嫂好。还有就是,你二位舅父已经分家、分支了,过荣国府今年也好出嫁的。”
灵堂内外的人都看着黛玉,王夫人这话不吝就是指责黛玉的不孝,比对着荣国府样样不如侯府的之前,黛玉就是趋炎附势的势力了。
黛玉浑身颤抖、脸胀的通红,跪在那里滴下泪来,她今天要不在这里给自己洗刷清白了,怕是不用一个时辰,过来吊唁的各家夫人们,就都知道了。
“二太太,当初大舅舅派二哥哥接我过这府来,说是怕身上的重孝冲撞了娘娘的省亲,实是老太太和您不留我的。莫非二太太忘记了?大嫂子、三妹妹、四妹妹、云妹妹,都有看着您和老太太怎么说的。这些年,老太太和二太太您,可有打发人来看过我,接过我?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