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款款而入,回手就将房门又给关了起来,然后行至屏风跟前,隔着屏风冲着里头施了个礼:“千千见过恩人。”
她叫屏风后头的人为恩人,是因为那确实是她的恩人。她谷千千今年三十五岁,虽还未到年老色衰的地步,但花楼里头干的都是催残人的活儿,姑娘一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到了三十五岁根本就没人待见。这种时候就要开始为自己安排后路,要么攒够了银子为自己赎身,要么就是抓住了一位恩客让他给自己赎身,赎出去之后要么做外室,要么做妾,总之想要登堂入室成为正经的夫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谷千千虽然保养得不错,看起来不像是三十五岁那么老,但毕竟岁数还是在那里摆着,做这一行已经不吃香了。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赎身的银子,想给自己赎了身出去好好过日子。但没想到还未等实施呢,满园芳旧一任东家就遭了不测,她这个赎身的银子就没递出去。
旧主没了,来了新主,没想到这位新主竟是个不好相与的。每天宾客都没点姑娘呢他就先点,点就点吧,催残得比宾客还要狠辣,多少姑娘侍候过他之后都要养上三两天才能再开门做生意。一来二去的,人人避他跟避瘟疫一般。
谷千千本以为自己岁数大了,新东家再怎么重口也重不到自己头上,结果她还是想错了,新东家的手很快就伸到了她这里,而且一伸就是数日。
数日后,新东家又将她打发到满园芳外去侍候一位世子。她被那世子折磨得去了半条命,最后还欲丢到城外荒山,幸得眼前这位恩人搭救,不但救了她的命,还给了她大笔钱财,让她将这满园芳给买了下来,成为管着所有姑娘的妈妈。
就在她买下满园芳的第二日,那位喜好折磨人的前任东家死于非命,任官府如何查,都查不出凶手是谁,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可是谷千千知道,那人就是死在她的恩人手里。
每次一想到这救命和再造之恩,谷千千都觉得哪怕是用自己的一生来回报恩人都不为过,可惜,恩人不要她的一生,只要她在明面上做这满园芳的主人,仅此而已。
“都说了,在外你才是东家,适才你在门外叫那一声,不知又要被多少人听去。”屏风后面的人说话了,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却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身心愉悦。
谷千千妩媚一笑,“说是这么说,可奴家在满园芳这么多年了,有多少家底谁人不知呢?说我是东家也没人信。何况如今鲜于城里谁人不知公子西,都说您是这满园芳幕后的真正东家,我谷千千不过是您笼子里的一只雀鸟罢了。”
屏风后头的人叹了一声,“我本不愿多生事端,却不想公子西之名竟传得如此之快。”
谷千千又笑了,“谁叫恩人您样貌如此不俗,竟能叫人一目不忘。”
这她还真不是有意奉承,实在是这位恩人的样貌太不一般,一眼看去竟还以为是哪位名家绘出的水墨丹青,细一看方知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方才知这世间还真是有如此出尘之人,又是名男子,直叫她心慕不已。
可再慕,也只能在心里慕,对方比她小许多不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催花败柳之身,连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如何敢谈思慕?
屏风后面的公子西轻叹一声,“本无心插柳,却不想柳已经成荫。也罢,随他们说去吧,我自在这满园芳里居坐,于外面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个花楼里不愿露面的东家罢了,没人在意。”
他不再提这个,到是转了话题问谷千千:“近日可有听说什么消息?”
谷千千收起面上职业般的笑容,严肃起来,“回恩人,有,是关于东秦那边的流言。”
“哦?”公子西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是。”谷千千微微躬着身说,“昨晚上来了一拨贵客,点了咱们这儿最红的姑娘吃花酒,期间说起比邻歌布的东秦铜城与兰城之事。自然,这两个人的事情咱们之前就听说过的,只不过消息有了进展,从这几位贵客口中得知,那铜城知府与兰城知府纳的小妾居然是同一个人。那女子经常会以探亲的名义往返于铜城与兰城之间,分别与两位知府生活。”
“竟有这样的事?”屏风后面的公子西顿觉惊奇,“两位知府可知道这件事?”
千千说:“据说铜城知府是知晓一些的,但却没说,想来是被那美人迷得神魂颠倒,无所顾及了。兰城知府目前应该还不知道,不过奴家想着,即使是他知道了多半也会是跟铜城知府一样的选择,为了留住美人,什么都不在意了。”
谷千千说得有些发酸,她有点羡慕那位美人,能同时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想来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可是人家就能把两个男人迷得什么都无所谓,只一心为她,这就是本事。如果她们这些花楼姑娘也能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后半生就也不至于凄凄惨惨。
公子西似猜到她的想法,便开口提醒:“莫要多羡旁人,那女子能周旋于两位知府之间,又能够让两位知府对其言听计从,必是使了特殊手段,且这种手段该不会太长久。你想办法拿到那女子的画像,让我瞧瞧那女子是何等仙姿。”
谷千千有些犹豫,“恩人,据说见过那女子的人都会被其美貌所迷,您……”
“无妨,你去找来就是。”屏风后面的人挥了手,谷千千知道自己该出去了,这是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