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姐姐,你怎么哭了?”
六月头一次见夏染哭得如此不顾形象,眼睛肿成俩核桃,红彤彤,兔子似的。
薛毅看着她的怂样实在来气,大手一扬就准备赏夏染一个耳光,被冷筱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皇上您看她有好好说话的意思吗?”薛毅甩掉冷筱的手,“夏染,你再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墨泫……墨泫要带沐冰凡逃跑!”夏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可怜兮兮地朝薛毅看过去,“师傅,沐冰凡原本在烟国好吃好住、荣华富贵,结果被我们诓到这个鬼地方来,仗赢不了不说,现在连洛州都回不去,墨泫更要觉得欠了她的……呜呜,呜呜!”
“沐冰凡要逃?”薛毅眼神一凌,“真的吗?素闻这位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怎么这次如此没出息!”
“她根本是来了就没准备回去!”夏染恼火地摔掉一只水杯,“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她就是想让墨泫觉得欠她的越来越多,她知道让墨泫离开我是不可能的,所以想以退为近,现在插上耳朵要装白兔了!”
夏染顿顿声委屈地看向薛毅:“师傅你知道吗,她来的路上明知道崖青青给她下巴豆,还是吃下去了,墨泫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觉得她被我欺负!现在她又说只要墨泫带她离开,她就不会缠着我们,骗鬼去!她吃定了墨泫舍不得丢下她不管,才说出这种话来!”
六月跺了跺脚:“染姐姐,这女人如此歹毒,我替你教训她!”
“千万别!”夏染撇撇嘴拉住六月,“她少一根头发丝又该到墨泫面前去装可怜了,全天下就她会被人欺负,而且总是被我夏染欺负!”
“夏染,你连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了?”冷筱皱起眉头,“沐冰凡有本事让墨泫带她走,你就没本事把他留下吗?”
“你闭嘴!昨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夏染狠狠剜了冷筱一眼,“再说我为什么要留他?是我的才是我的,不是我的抢也抢不来,他爱走就走,爱留就留,我已经跟他说了,他要带沐冰凡走,我们就一拍两散!”
冷筱头疼之极,夏染这任性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关键时候她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来添乱……
乔进之站在坝上,目光深沉地看着看似平静,实则暗潮不断的海域。
远处,又能看到遥人的船了,他们这是疲兵之计,就算什么也不干,单那样的大船每日在烟军面前兜几圈儿,也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现在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船,而是像瘟疫一样在烟军里散播的恐惧,连赵华都向他提议撤兵了,宋锐光之流自是更加指望不上……
如何应对才好?
“将军!将军!”赵华拖着一人朝乔进之奔过来,将那人往他面前一按,“这厮划了艘小舢板想从南侧海域逃跑,如何处置?”
乔进之面色一寒,这就开始有逃兵了!
“你叫什么名字?”乔进之看着赵华手下那个已吓到瑟瑟的小兵,那小兵只有十七八岁,俨然还是个孩子,被赵华拎在手上显得特别可怜……
“林……林立……忠”小兵眼角挂着泪水,满脸恐惧地看着乔进之,呜呜地说,“将军……我,不想死,那些船,我们打不过,我还没娶媳妇儿,我只是想给自己找条出路,将军,饶命啊……”
乔进之很认真地听,没有打断林立忠的话,直到他不吭声了才柔声对赵华说道:“你把大家都叫到海滩上来,一柱香之后,大家在这里集合!”
林立忠眸中升起希望的火焰,乔进之如此和颜悦色,是不是准备撤兵了?赵华却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复杂地看了林立忠一眼,在心里暗叹一口气,转身去执行乔进之的命令。
一万人马黑压压地在海滩上立了一片,迎着远处遥人的战船,乔进之转向林立忠:“你刚才跟本将说的什么,当着全军将士的面你再说一遍。”
林立忠虽然年少,却也看出乔进之此刻语气虽和,但隐隐夹杂着杀气,他吓得腿脚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地哀求:“将军,不是我想逃,连……连沐将军都想逃了,我们真的打不过,为什么要做无谓的牺牲,将军!”
乔进之眼神一凌:“谁说沐将军要逃的!”
“大,大家都这么传……”林立忠绝望地吼道,“小卢、小四,你们说句话……”
台下一下寂静,死寂!哪里有人敢说话。
乔进之手起刀落,林立忠人头落地,海风中,只剩下淌血的长剑……
所有的人都是一颤,那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军法如山!谁敢叛逃!林立忠就是你们的下场!”乔进之将长剑往地上一抛,“还有谁想以身试法,尽管来试!谁再敢传沐将军要叛逃的谣言,就地正法!”
夏染一回到烟军阵营就听到乔进之上述铿锵有力的话,看到一地鲜血和年轻的头颅,夏染打了个寒颤,这样就杀了……
冷筱薄唇紧抿,沐冰凡要逃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快就走漏消息,这下烟军军心更涣散了!
墨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浮云而已,夏染一咬牙一狠心,跺跺脚往相反方向跑。
“睿王!留步!”冷筱悄无声息地掠到墨泫身后,冷冷地说,“你不能带沐冰凡走!烟军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如果沐冰凡这时候离开,这场仗不必打,烟人必败!”
“这原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