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地府吗?”寐语从昏迷中醒来,乍看到四周一片昏暗还以为自己魂归地府。想起自己昏迷前被咬住脖子吸血,她伸手往自己的伤口摸去,伤口是不疼了,摸到了一片湿热的粘稠。等等,是热的,她还没死?
“你醒了!”是初华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无比的惊喜。
初华也没事?
寐语从地上爬起来,脚步不稳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幸好初华离得近眼疾手快扶住她。“发生什么了?”她问。大概因为失血过多,她现在头脑有些昏沉,全身就像碾过一样酸痛,万幸的是都是皮肉伤,她的内丹修为还在,没有什么大碍,多吃几只鸡养养就好了。
但她好歹是个病人,又舍命救了初华,病人终归是最大的,她索性低着脑袋靠在初华的肩上,双手环住初华的腰,软若无骨似的将全身重量压在初华身上,“我好累,让我靠会儿。”明明是个一百多岁的妖精,偏偏还要装柔弱向九岁的女孩撒娇。初华不知道她是假装,只好一直竭力撑起她就怕她倒下,就算小脸憋得通红也不敢放开。
她闭着眼睛伏在初华肩膀上,跟前这人,身体虽小却给她依靠,认识不久却无偿的信任,她喃喃道:“初华你真好。”
“装够了没有?”
黑暗中冷冽的男声传来,她吓了一跳,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她抬头望过去,月光下,那人冷得像冰。苻衡,居然是他!她没忘记上次离开时他那一眼给她带来的恐惧,像是天生的敬畏,她立马离开初华的怀抱站好。
苻衡帮她疗过伤,自然知道她已经无碍,看不惯她欺负初华的模样,忍不住拆穿她的伪装。也许语气严厉了些,但除了对初华,他对其他人都是这样,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谁知初华板着脸对他,“你别凶她。”看样子竟然是站在寐语一边。苻衡有些受伤,自己还没有认识不到半个月的狐妖重要,冷着脸不想说话。
初华并没有察觉到苻衡心中的难受,此时的她注意力都在寐语身上,寐语好不容易醒了,没事就好。
寐语鬼灵精怪,一眼就看穿初华是他的死穴。虽然不清楚他们有何过往,但只要初华在,初华就能克他,于是她愈加地巴结初华来,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不过她是真狐,难不成初华是母老虎?
寐语拉着初华在一旁说起了墙角。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在这?”寐语的记忆到陆小刀咬住她脖子吸血时戛然而止。初华将之后的事讲给寐语听,只不过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恰巧出现救了她们。
寐语附在初华耳边,神神秘秘道:“你以前真的没见过他吗?我在药庐的时候就觉得他对你不一般。”本来寐语还想说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但上下打量初华一番,浑身无二两肉,也没有倾城之资,还没有自己漂亮。而且两个人年龄看上去差那么多,初华不过是未满十岁的小女孩,看苻衡的修为境界,他年龄是一百?两百?
别怪寐语没往更高处猜,她看得出来苻衡不是妖或魔,当然也绝不可能是神,神是远古的传说,几千年来修人道者、修妖道者、修魔道者无人成神。那就只能是人了。当今世上修行之人活到三百已经算是高龄了,当然师尊木清真人除外。而三百之龄的人早已鸡皮鹤发、蓬头历齿,绝不是苻衡这副青年俊秀的挺拔模样。
寐语猜不出来他的年龄,也猜不出他和初华的关系,突然脑经一转,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是情人,该不会是私生女吧?于是大大咧咧问了出来:“你是不是他的私生女?”
初华一脸惊讶:“怎么可能,我爹爹是曲塘郡守魏之章。”没想到还是个官小姐,寐语赧赧闭上嘴,后又寻思一想,说,“那就是他看上你娘了。”初华急得羞红脸,“不可能。”
原本安安静静待一边不想多言的苻衡,越听越离谱,他打断寐语的话吓唬她:“一派胡言!再说小心你的舌头。”寐语立马捂住嘴不敢多言。还是苻衡厉害,能治她。
终于安静了,正事要紧,他开口对着寐语:“你过来看认不认识他们。”他们指的是压在废墟下的那两个黑衣人。
知道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寐语顺着苻衡所指走过来,仔细辨认他们。须臾,她认出来的了,“左边这个叫赵逐,是三长老的徒孙,黄渊漓师伯的二弟子。”也就是和她打赌的蓝柯儿的师兄。“右边这个是五长老的小弟子,张幍师伯。”
赵逐入岐山时间尚短,还不足十年。可是张幍师伯在岐山已经有整整三十年了。他们都带着天一教的面具,是天一教的人,没想到天一教的势力入侵岐山这么久了。而且,包括陆小刀在内,可能并不止他们三人。也许有人隐藏得更久更深。还有,岐山乃八山之中第二大派,尚不能幸免。其余几派,甚至整个八山都隐藏了天一教的人。
八百年来,天一教犹如阴沟里的老鼠一直藏于黑暗之下,不被世人知晓。由长右灭门一案才揭开它神秘的面纱,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是何人所创,又是何人散布河图洛书的消息,他的目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这是一个迷,一个蛰伏八百年才为世人察觉的迷。其实,何止是八百年,它的源头要溯回到更久远的千年之前……
气氛又陷入一片沉静。下一步该怎么办初华拿不定主意,她问:“要不要告诉长老他们?”
苻衡一脸云淡风轻,对他而言,八山也好,天一教也好,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