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镇只是一个小镇子,比起内地的大城市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完全不入流的弹丸之地。几百里以内的人会对这里了解一些,但是除了买卖人,很少有人会专程到天镇来看看。假如对于一个上海天津的富商来说,他们不会对天镇产生任何兴趣。但是对于六哥来说,天镇已经是一个传说了,是一个传说中的花花世界。在山上的时候,六哥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天镇,想象在这里挥金如土,想象在这里玩遍所有女人,想象吃尽这里的所有山珍海味。尤其在山上,每当精虫上脑,恨不得连老母猪都不会放过的时候,想象中的天镇的女人都如天仙一样美丽,并且每一个女人都会在六哥需要的时候,猴急猴急地tuō_guāng自己的衣服以供六哥享受。在山上,六哥当然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意淫,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日子出现。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六哥发现自己无数次在想象中出现的场景,今天突然出现在了现实当中,六哥自己都被自己的励志行为感动了。六哥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不要看低了自己,只要敢想敢干,敢于卑鄙,敢于无耻,自己的所有梦想就终究有实现的那一天。
天镇处于长城北侧,毕竟是在长城内外的交界地带。实际上,在长城的每一个通道内外都有这样的小镇子,有的一直就那么大,有的则在历史的发展中,演变成了巨型城市。比如大同,比如张家口,都在长城内外的交通要道上,人们总是要做买卖的,做买卖总要有个交易的地方的,因而这些地方就逐渐演变成了城市。张家口曾经大到数百万人口,店铺万家以上,商贾云集,商队川流不息,是塞外最繁华的城市。天镇没有发展成那么大的城市,但是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行业一样不少,不论你是想做买卖,还是想消遣娱乐,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相应的资源。六哥此来,没有买卖可做,也没有朋友要访,他是纯来此消费的,而且要消费得惊天动地,至少要让自己山头的老大看到效果。
**苦短,时不我待。六哥不能浪费光阴,决定立即行动。裁缝老婆带来的衣服穿起来不是太合身,但是也无所谓,毕竟是一身新衣服。六哥长这么大,其实没穿过几次新衣服,更没穿过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衣服。小时候在家,娘也没精力给他做衣服,他也只能捡父兄穿过的衣服凑合穿,蔽体而已,完全没有穿新衣的喜悦。上山之后,衣服大都是直接抢来的,看着差不多就扒下来穿上而已,也没有专门为自己备过新衣。现在不同了,这身衣服从来没有人穿过,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尽管稍肥了一点,但是闻着新布料的味道就让人舒服。更何况裁缝送衣服来,还顺便把自己的老婆也送过来了,岁数大点就大点吧,聊胜于无。人们传闻天镇女人深不可测,水嫩光鲜,今天验证了一下,也不过如此而已。他让店里做了一碗烩面,填饱了肚子晚上出去潇洒。
六哥下楼来到柜台找霍先生,要佘一些钱,一开口就是十块大洋。老霍听到要借十块大洋吓了一跳。十块大洋不是一个小数字。在天镇这个小地方,十块大洋够一家十几口人一年的生活费了。六哥住的高级客房,一天的房费不过300文铜钱,而一个块大洋能换2000枚铜钱。如果在天镇街头吃顿饭,花三五个铜钱就够了,而此时,六哥一张嘴就要借十块大洋,着实让老霍大为惊讶。老霍是世代经营旅店的,他见过的人比其他人吃过的饭都多,他一眼就能识别出六哥不是能还十块大洋的人。尽管老梁来的时候没有介绍来宾的身份,但是老霍的眼多毒啊,不肖问,六哥在人群中处于什么样的消费能力,老霍就了然于胸了。因而在六哥提出借十块大洋的一瞬间,老霍就有了应对的策略。
老霍:十块大洋不是什么大数,但是小店要一下拿出来可却又没有。本来可以去老段家票号马上提来,但是票号又关张了。这样吧客官,零钱我这里有的是,您先拿着这三千文。您在天镇干什么这三千文都够用了。万一不够用,我给您担保,您可以在所有地方画押消费。
六哥也不生气,毕竟初来天镇,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有很多门道还没有摸出来。三千文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以他在山上的地位,三千文也是他半年的收入了。在他的人生中,一次提着三千文铜钱去消费还从来没有过,于是六哥按个手印,提着三千文铜钱扬长而去。老霍望着六哥离去的背影,知道老梁惹上大麻烦了。老霍家与老梁家不是一般的交情,他们是几辈子的交情,于是老霍马上来到了粱府,要把此事告知老梁。
老梁正处于走背字的开始阶段,因而所有背运会接踵而来,让他应接不暇,没有一件事他能躲得开的。老霍急匆匆来找老梁,老梁却因为要解决前一个厄运而去了古北口,最早要到明天才能返回。老梁走在越来越背的道路上,如果他什么都不去做,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但是老梁不是那种闲着的人,不做点事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他要努力解决一切问题,即便知道自己最终结果可能不太好,但是老梁也还是会去做。没见到老梁,老霍也心生感慨,谁都有这么一个阶段,做事越多结果越不好,但是谁又能提前知道结果不好这件事呢?
穿着新衣服走在街上的六哥此时正处于春风得意的阶段,是他的人生走向辉煌的开始。肚里有食,兜里有钱,这个时候该干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