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没有理会对方,侧过身低头,正好对上一个灰扑扑发旋。
一只小手攥住她腰上的衣物,指尖还在小幅度地颤抖,怪可怜的。
她意图想让手的主人挪一下,以免一不小心把她的腰带扯下来,那就糗死人了。
但都失败了,小手的主人顽固地过分,宁夏又不想暴力拆卸,只得由着他了。
叹了口气,轻轻地在小人儿的头顶上摁了下,颇有些安抚的意味。
这个看不清楚脸的矮小家伙一直在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多怕的样子。搞得宁夏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欺负了对方?
虽然宁夏不太喜欢小孩子,但人皆有恻隐之心,这样年幼楚楚可怜的小家伙,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这才忍不住出手管了这事儿。
而引发的某些后续,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了。
没有得到意想中的回应,貌似还被忽略了的女孩儿刹那脸都黑了。
她自小便受家人宠爱,比男孩子还金贵,除了堂姐之外就数她最受宠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村里的人也因着她是何家的小姐,待她客客气气的。从来只有别人顺着她的。
又加上两个弟弟哭得越发凄惨,这是她最疼爱的两个堂弟,心中越发有气,觉得对面的女孩越发可恨。
“你的父母是怎么教导你的?做错了事不会道歉,连句话都不会应答。不会觉得太失礼了么?”
安抚完某个严重受到惊吓的小毛孩,宁夏才腾得出手来应对某个巴拉巴拉叫嚣个不停的家伙。
“小姑娘,你左一口教养,右一句心肠的。那说说罢,请问我是做了什么?竟不知是怎么成了你口中的没教养黑心肠?”
“你、你做了这种事竟然还敢问……你……”
“有什么就快说,别支支吾吾的。我没时间听你编理由!”宁夏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无端端被糊了一脸,还牵扯到宁父宁母,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若不是对着的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宁夏准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原先还十分嚣张何倩被宁夏阴沉的脸色给吓到了,一段话磕磕巴巴地你了好几声都没说出来。
“……你到现在还在抵赖。我堂弟都说是你欺负的他们,还说要打他们一顿。”说着说着,何倩越说越理直气壮,一把搂过两个在假哭的家伙作保护状。
宁夏:……
行啊。欺负人的家伙倒过来诬告别人欺负他们,这倒抓一耙的本事还不小。
“那我是怎么欺负你们的,说啊。我打你们哪里了?还有——”
“我为什么打你们?”
“要说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定然陪个不是,还赔你们银子。若是不能,那就请你们给……他道个不是。”
宁夏将躲在后头的小人儿轻轻带出来,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摁在跟前。让对方看清楚什么叫真欺负。
“你还欺负别的……你、你——”见到宁夏跟前那个衣着破烂,形容狼狈的小孩子的时候,何倩跟抓到证据一样激动地嚷嚷。
待何倩看清楚小孩儿的脸,溜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吞了下去。
这、这不是她们家那个小哑巴吗?
似是想起什么,女孩猛地看向自家两个堂弟的方向。那两张微胖的小脸干干净净的,没有眼泪,连个指印都没有。
再看看那小哑巴。满脸青紫,那印的大小正好儿跟堂弟的指根对上。
此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再联想到平时堂弟们在家日行欺负小哑巴的行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哪是他们被欺负了?倒是他们欺负了人,还是自己人。
这小哑巴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表弟,亲表弟。
自家人欺负自家人被别人看见了不说,还叫她凭白冤枉了人家,这可怎么收场?
一时间,何倩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不、不好意思。堂弟顽皮,在跟家里的兄弟闹着玩,全是我冲动了,误会了姑娘,还请原谅。”
“小哑……王鹤,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娘唤咱们过去,莫要误了大事才好。”
“你们都玩了什么,弄得这么脏?!快过来,洗洗回去了。”何倩努力地想要扮演一个训斥弟弟们的好姐姐,意图将刚才的乌龙演化成一个内部的小游戏,以给自己刚才的行为解围。
但不知道是因为这家姐的角色扮演得不太成功,还是这位换作王鹤的小家伙是真的跟对方不熟,小东西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躲在宁夏更后边。
这就尴尬了。
妹妹,你确定真的跟这小家伙认识吗?
而且怎么会有认不得自己弟弟的姐姐?
被三番四次拂了面子,丢了这么大个人,如今再被这在她家吃白饭的小哑巴拒绝,何倩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王鹤,还不赶快过来。你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但小孩儿还是没有妥协的反应,抖得更厉害了。虽然怕得厉害,却还是不可能受威胁到何倩那边去。而是抓着不认识的宁夏当救命稻草不肯放。
个中复杂的关系,耐人寻味,宁夏一时间也分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小家伙是真的怕对面这三个人。怕到宁可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去这些所谓的亲人身边。
涉及到复杂的家庭关系,宁夏也不好伸手去管,但人是真的可怜,她……
“夏儿。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到宗门去了吗?”
宁夏回头一看呵,来得巧,正是林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