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卿又神色如常,照例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三姐妹在院门前碰上了,便一同进老夫人院里去。
卫琼琚走在前面,今日她一身素雅装扮,十分端庄别致,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动人。
她头发如黑缎,水色长裙飘飘然从门槛上拂过。
然才一只脚跨进院门,卫琼琚就不知被什么给绊了一下,裙角重重一顿,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斜。
卫卿适时地扶了她一把,但门槛狭窄,还是挤到了卫琼琚的发髻。
卫琼琚只觉得发髻上扯了扯,她抬手便去摸,幸好并未凌乱。
卫卿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大姐姐还是看着点,不然易摔跤啊。”
卫琼琚把自己的手臂从她手上抽了出来,语气不善道:“那还多谢你的提醒。”
卫卿微微一笑,道:“应该的。”
卫琼琚扬了扬裙角,转身就先行进了院去。
三姐妹向老夫人请了安以后,卫琼琚在旁边的座椅上落座,时不时朝门外看去,似在等什么人。
卫卿顺着她的视线亦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忽而道:“我有东西想送给祖母。”
老夫人问:“什么东西?”
卫卿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洗旧了的荷袋,打开来看,是两锭圆润饱满的银子。
大户人家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银子,丝毫不足为奇。
可卫琼琚侧目一看时,脸色就变了变,还不等她说话,卫卿就先声夺人道:“这是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救过一个受伤的有钱人,他给我的。我想着在府里也没地方花,便拿来孝敬祖母。”
这点钱对于老夫人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卫卿来说,恐怕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现在卫卿竟舍得拿出来孝敬老夫人,老夫人心中不由柔和了两分。
世上没人不爱财的,但老夫人再爱,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下卫卿辛苦得来的几两银子,况且卫家也不缺这几两银子。
卫卿也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遂老夫人道:“既然是你辛苦挣来的,祖母哪有贪占的道理。你自己留着吧。”
卫琼琚出声道:“二妹以前在乡下,乡下人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出手这么阔绰吧?”
结果话音儿一落,冷不防外面就响起一道声音:“什么有钱人给的,我看分明就是你偷的!”
大家的视线循声朝门外看去,见徐氏正带着自己的丫鬟从外面走来。
卫琼琚神色一松,总算是来了。
若是再晚一步,只怕就要被卫卿给先发制人了。
徐氏进得屋来,先是给老夫人请安,紧接着眼风一扫落在卫卿手上的荷袋里,道:“卫卿,我好心好意地把你从穷乡僻壤里接回来,结果你却是个手脚不干净的!乡下哪有什么有钱人,正好我前两日不见了两锭银子,没想到竟是叫你给偷去了!”
她好歹还是收敛了些,没有当着老夫人的面一口一个“烂货”、“jiàn rén”地骂。
卫卿不慌不忙道:“母亲,说话可要讲证据啊。”
徐氏道:“前些日我说你怎么往我院里来得勤呢,嘴上说是去看望子规,实际上是背地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吧!不光是我丢了两锭银子,还有琼琚,前两天也在说她丢了一支簪子!”
老夫人闻言,面色严肃了起来。
偷鸡摸狗偷到家里来了,这绝对不能饶恕。
老夫人便问:“琼琚,是你母亲说的那样吗?”
卫琼琚福了福礼,道:“回祖母,前些日我确实不见了一支簪子,但没想到是有人偷走了,可能是放在了什么地方忘记了,所以才没说。”她瞥了一眼卫卿,又道,“二妹虽是乡下回来的,但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房里候着的丫鬟婆子,向卫卿投来的目光隐隐都带着鄙夷。
老夫人神情冷冷地,亦是看向卫卿,威严道:“卿丫头,你老实交代,这两锭银子究竟是从何得来的?是不是从你母亲房里拿走的?琼琚的簪子是不是你偷的?你若是从实招来,我还可以从轻发落。”
卫卿站得挺直,道:“用来孝敬祖母的这两锭银子,确是在乡下救人所得。至于大姐的发簪不见了,我一无所知。”
徐氏眼里堆着得色的冷笑,道:“你是不进棺材不落泪是么,到现在了还嘴硬。一会儿让人去你房里搜出来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说着,徐氏正要叫丫鬟去风晓院搜。
卫卿倏而道:“母亲要搜我无话可说,但未免产生误会,还请大姐姐告知,你遗失的那支簪子是何模样。不然随便找支簪子便说是我偷的,那我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夫人觉得有理,这样谁也不冤枉谁,便道:“琼琚,你说说,不见的是什么簪。”
卫琼琚道:“是一只金簪,有蝴蝶相刻,蝶羽上镶嵌着红宝石,末梢还垂下两滴泪石坠子。”
卫卿似笑非笑道:“你确定?听大姐姐形容,我记得我母亲好像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呢。”
缪岚死后,她的一切首饰自然就落到了徐氏手里。等卫琼琚长大以后,徐氏才将其中的一些送给她戴。
徐氏恼羞成怒,道:“天下一模一样的首饰多了去了,现在追究的是你偷东西一事,而不是缅怀你那死去的娘!”
说罢,她就差丫鬟往风晓院去搜。
过了小半个时辰,丫鬟才匆匆返回。
徐氏嘴角禁不住上扬几许,结果听丫鬟禀报说,并没有找到卫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