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地与他道:“要不想人担心,往后就好好爱惜自己,忙公务也别忘了身体,少熬夜。以后不用再来这守着了,我已经好多了。还有,多谢你送来的东西,我也没客气,每天都吃。”
卫卿把伞放到殷璄手上,她甚至想,多流连片刻感受他手里的温度,但还是放开了,最后轻描淡写道:“我的伤与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若要是说痛,不过如此,远不及……”
远不及心里的痛。
只是她没说完,最后道:“你走吧。”
她知道,她若不回屋,他也是不会离开的。
所以,她先转身,走进了风雪里。几步路,便上了屋檐回廊下。
她忍着不回头,进了房门把门关上,就再无动静。
后来殷璄大概离开了,她却怔怔地望着床帐,熬了半宿。心里仿佛空空的,又仿佛满满的。
卫卿在家休养了两个月,后肩上的伤总算慢慢复原了。
期间,她也会偶尔走动,去宫里与静懿叙一叙,又去蔡家看望蔡夫人,和上回提起的两个孩子。
谢嬷嬷早替她想到了,准备了小孩的新衣裳自不必说,还准备了一对老虎枕,还有两双虎头鞋,看起来十分可爱。
兄妹两个有半岁了,正是粉粉嫩嫩、团团白白的模样,而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软糯至极。
寇晚照诞下两个孩子,气质与之前更不一样,整个人容光焕发,且身材丰满了些许,看起来更加娇艳美丽。
她和蔡琮夫妻俩十分恩爱。
卫卿一到蔡家,把两个孩子沾上手后,就舍不得撇开了。
她眉眼间俱是喜意,好似已经很久都没这样开怀过,笑眯眯道:“这是我的小侄子,这是我的小侄女,对不对?往后要管我叫姑姑的。”
想起她义兄义嫂成亲时,还恍如昨日。没想到一回神儿,孩子都这般粉嘟嘟的了。
只不过卫卿想要抱抱两个孩子时,被蔡琮夫妇和蔡夫人阻止了去。
蔡夫人忙道:“你身体才刚养好,不能太使力。”
卫卿遗憾,还想争取一下,道:“我抱一抱不费力的。”
寇晚照亦道:“妹妹下次抱吧,往后日子还长着,等你彻底好了,就是抱一整天不撒手,我还乐得清闲呢。”
蔡琮道:“听你嫂嫂的吧。”
后蔡琮忙自己的事去了,卫卿便同义母义嫂一起逗这两个孩子。
孩子嘴角挂着口水,寇晚照给他们揩不停,兄妹两个老喜欢往卫卿身上爬来爬去,咿咿呀呀。
卫卿捏捏他们的小腿儿,又捏捏小脚,那软软肉肉的感觉,让她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等后来,卫卿离开蔡家以后,寇晚照和蔡夫人给两个在榻上爬来爬去的孩子洗身子时,才发现孩子胖胖的小手上不知何时各自套着一对儿银镯子。
小手挥舞时,十分好看。
蔡夫人和寇晚照相视一眼,皆笑了笑。
寇晚照道:“妹妹有心,这小银镯工艺不凡,怕是她费了些功夫才托人打来的吧。”
寇晚照是世家出身,对宫廷内造的首饰还是有了解的。
卫卿嘴上不说,可她看得出来。
卫卿离开时,蔡琮亲送她出来。
几场春雪过后,天气渐暖和了起来。枝头绿芽萌出,春风卷着几许早春的花香,一派温煦晴朗。
卫卿回头笑说道:“义兄止步吧,难得有空闲在家,多陪陪孩子。”
蔡琮点点头。
卫卿转身将上马车,蔡琮忽而在背后道:“阿妹,谢谢你。”
卫卿一愣,蔡琮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复回头笑道:“谢我什么?”
蔡琮亦是道:“谢你曾开导我,才有我和晚照的今日。”
卫卿挑眉道:“那也得兄长有情嫂嫂有意才行。”
“你和……”
卫卿上马车的动作顿了顿,打断道:“兄长不必担心,我还年轻,这次婚事泡汤了,说不定下次会顺利呢。”
蔡琮叹口气,道:“也罢,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坐上马车,马车悠悠驶离。
有没有下次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生不会再有下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全心全意。
开春了,院里的梨花又开了。
后来卫卿回了一次空置的那座宅院。
她推门进去,站在梨梢枝下,抬头久久凝望。
枝头上一簇簇饱满的梨花,盛开在那里。
有轻薄的花瓣落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眯着眼,颤了颤眼帘。
从前,他好像在这树下拥抱过她啊。
她也好像曾躺在这树下,远望过屋舍外散开在天边的烟霞。
卫卿走进后院,循着模糊又熟悉的记忆,推开那扇门,进去那间她曾住过的房间。
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她下意识朝妆台那边看去。见台面上,有一座紫檀木的底座,底座上安放着一枚十分绚烂的琉璃球。
卫卿眼神轻颤。
她恍惚想起,那年端午,龙舟在护城河上劈水斩浪,两边呐喊激荡不绝。一人立在船头,扬臂击鼓,鼓声震人心魄。
后来他登上高台,赢得了这枚琉璃球,转身便送给了她。
只因为她往琉璃球上多看了两眼。
许久,她走到妆台前,轻轻将琉璃球抱起,转身带了回去。
有关首辅和卫卿婚事的话题,在京里的热度久久不消。
尽管卫卿已经主动归还了信物,缪夫人也原原本本退还了聘礼,两人的界限彻底被划清,但上京里那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