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如同幽灵般,一步现身三步隐身。
世人只道四大凶兽不仅奇丑无比,而且性情暴虐。然而身为四大凶兽之首的梼杌——阿银却高冷的有些清心寡欲。
玲珑跟在他身后,此刻应该唤她为币安,这是被封印的漫长岁月中,她唯一认可的名字。
币安见阿银负手在后,优哉游哉地独自朝前走,于是她上前两步说:“阿银,这些年你躲哪去了?混沌可是找了你很久,现在倒是不请自来了。”
“找我作甚,他知道我没那种宏伟蓝图。”
“听说你在找人,有下落了吗?”
“找到他,我何必再入世。”
“你找的那人是谁?”
阿银沉默半晌,最终缓缓开口:“上古大神玄圣元!”三步之后,他消失在了某树荫中。
随即传来混沌的声音:“梼杌呢?”
“上一秒溜了。”币安回答。
梼杌令人望尘莫及的预知力是混沌想要纳为己有的能力。
“告诉梼杌,他要找的人,我有线索。”混沌经常只传其声不现真身。
币安看了一眼阿银消失的地方,抿唇浅笑。
当一个人漂泊无依太久,后来遇上了久违的缘分,仿佛冬季时落入手心里的雪花,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却护不住。如同心底渴望的那个人,直到消失了不见了,才怅然若失,想要寻找最初的美好,无奈有些缘分回不到起点。
······
这天晚上,燕几道在房中舒舒服服地泡澡,原本想要放空思绪,谁知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多。比如饕餮,比如梦魇兽。燕几道有比除妖者更灵敏的警觉,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妖魔的气息,却没有日积月累丰富的阅历,自然缺乏分辨力和决断力。
和币安相处了那么久,虽然偶尔会感觉到她的不一般,却丝毫没有发现她是饕餮的事实。还有之前出现过得花子严和玉兰,燕几道的第六感觉察到他们是妖,却看不透他们的实体究竟是什么。
自幽谷出来后,燕几道莫名获得了一些灵力,可以对付一些小妖小怪,然而面对妖力级别高点的,也就是个只能任妖魔宰割的门外汉。比如今天,当西陵瑄在自己面前被梦魇兽摆布时,他无法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无法救他出险境。
燕几道越想越烦躁,幸好今日遇到的是没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妖魔,若是日后······
他不敢想。
他,要变强!
燕几道猛地从浴桶里跳起来,把进屋送热水的忻城吓了一跳,提着的热水倒是把自己浇了满怀。
燕几道一改往日,并没有嘲笑他,压根视他为空气。
忻城呆呆地看着燕几道光溜溜地冲出来,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燕几道欲要开门时,忻城忙制止:“胡大哥你不穿衣服啊!”
燕几道随便从地上捡起一件外衣裹在身上,光着脚便跑远了。
“喂——鞋啊——”忻城叫喊着奔到门前,早已经不见了那人的身影,转身看看满屋子的水灾现场,无奈地叹了口气。
燕几道急不可待地想要见那个人,心中莫名的迫切让他停不下脚步。
西陵瑄此时此刻正坐在书案前望着之前那个锦盒发呆,想到白天在梦魇兽的梦境中见到的人,心中不由得一紧。他一直以来想要追寻仙芜君消失的原因,然而未果。想想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正是蓬莱山山巅之上。
仙芜君盘坐在崖顶那块倾斜的岩石上,大有一览众山小的心情,回头畅快地对西陵瑄说:“不管是人还是神,就连这山川河流都会随着时间改变。盘古开天地之初,天下荒芜,后来慢慢的草木生长,有了神,又有了飞禽走兽,几千年后才有了凡间生机勃勃的景象。神并不是高高在上不死之身的主,人会生老病死,神也会。”
“神也会?”
“自然不会是生老病死,而是天地自然的历练,它会没有预期的出现,天雷地火看似不可承受,但是无法与七情六欲的劫难相提并论,心上的磨砺是最难以承受的。”
“师父,你曾经是不是有过这样的历练?”
“等你真正遇到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历练什么是缘分了。”
······
西陵瑄正走神,燕几道突然闯了进来。
“阿瑄!”
西陵瑄渐渐回过神,燕几道磨磨蹭蹭地走向他,外袍不整地贴在他身上,甚至有水滴时不时落在地上,随着他的脚步形成了一条线。
“历练,抑或是缘分吧。”西陵瑄心中有个声音缓缓说着。
“那个···”燕几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鞋子也没有穿,瞬间泄了气,支支吾吾着与平日里的他截然相反。
“几道你怎么了?”西陵瑄起身走向一侧的睡榻,将榻下备着的一双鞋拿给燕几道。
“没事,我本就是个粗人,经常光脚习惯了。”
“快要入秋了,还是穿上吧。”
燕几道不再多言,默默穿鞋。
“你在想仙芜君?”燕几道看了一眼那个锦盒,然后若无其事的问。
“嗯。”
“他不在蓬莱岛?”
“嗯。”
燕几道见他眸子里闪过的哀伤非同一般,心中隐隐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事情,可是嘴巴不饶人地问:“那他去哪了?”
“燕几道,你真得要随我回蓬莱岛吗?”西陵瑄突然问道。
“嗯,我想随你去蓬莱岛。”
“不后悔?”
“绝不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