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玄幻奇幻>十五条船>第一章 好笑诗人(3)第二章各色人等

这丫鬟寒梅,原名韩春梅,李清照喜欢梅花,曾写有清平乐年年雪里:“年年雪里, 常插梅花醉。 挼尽梅花无好意。 赢得满衣清泪。今年海角天涯。 萧萧两鬓生华。 看取晚来风势, 故应难看梅花。”她按谐音给韩春梅取个寒梅,人人知道叫的谁,叫起来也顺口。

这时张南坡那边小厮张进,又赶过来帮忙做事,李清照见他勤谨、手脚麻利,心下欢喜。又见他与自己丫鬟寒梅甚是相得,寒梅也是个美目流盼、齿白唇红、身材窈窕、聪明伶俐的美人,心下便已有了几分主意。

一日,张南坡又过船来玩耍,李清照问张南坡道:“你家小厮勤快可喜,不知什么姓名?”

张南坡连忙答道:“姓张,小名曰进,在下赐他名曰胜学。”

李清照闻言笑道:“就是因了不爱学,在这里劳其筋骨,还说‘胜学’?你倒说得轻巧!”

不知何时,张南坡妇人已蹑手蹑脚过船来,听李清照一说,即刻接口道: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

说着抢过来,往灯盏菜油里扯出一根灯草,就要往她丈夫口里塞。

张南坡连忙躲来躲去,众人笑作一团。

李清照益发觉得他们可爱。

8

不知不觉,满江船只,迤逦行来快要到达镇江。

沿江繁华,不仅从沿河码头集镇可以望见,河边青山,亦是时时闻听乡间管弦丝竹,锣鼓铙钹响动,那是乡下在办红白喜事。

前面传来消息,说镇江出了大事,于是各船俱靠岸歇息。

这一天虽然冷一点,但是艳阳高照,全然不似冬天。张南坡一家又过船来玩,丫鬟与张南坡家小厮,熄了火盆,大家到船头晒太阳闲谈,唯独张家小厮张进,在船上找活干,依旧忙碌,李清照也叫他不住。

张南坡忽然想起什么,问李清照道:“你可知杜甫写他妻子的妙句?”

张南坡妇人在旁骂道:“你知道个啥?倒考起人来?”

李清照在金红阳光里睁眼望着碧水蓝天,又望着江岸蜿蜒青山、山上庄严庙宇,担忧何日能到江宁的坏心绪有些稍减,听张南坡提出这么个问题,便随口答道:“不是‘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么?”

张南坡应声说道:“正是这句!要害就在那‘玉臂’,你可知道?”

李清照平日见张南坡装疯卖傻,常常逗得丫鬟、仆妇哈哈大笑,便有些躲着她这话题,正要岔开,张南坡却紧紧接上:“从这‘玉臂’可以看出,杜甫内人,原来是个美人,哈哈,美人”

李清照怕他再说出什么不雅来,连忙说道:“今天天好,我们不如进河岸山里看看。”

说着起身,让船工搭好跳板,然后从跳板走上满是干净鹅卵石的清清洁洁的河滩。

船上丫鬟、仆妇、张南坡夫妇一干人只好都跟着她走下船来。

9

走上江岸,从满山翠竹松柏间小路往上,走到整整齐齐石梯上,见前面石板路深入山林,路两边翠竹,散发清香与甜味,众人心下一喜。

再往上,不时有麻雀、鹧鸪从竹林树丛间飞出,飞过林间小道。

李清照不由赞道:装点这青山,全看这些万竿翠竹和这些青青松柏,仅一丛竹子,远看就见高过半山,这丛丛相连,如何不漫山遍野,葱葱茏茏?远看青山,一派苍翠摇曳,正是这满山翠竹!”

张南坡妇人不由问道:“夫人来过这里?”

李清照答道:“我从小贪玩,长大也爱游玩,所以知道山里这个好处。”

众人高高兴兴随了李清照往上,至山顶有短短一段没有石板,但农人拿锄头开出梯级,约摸一尺一级,整齐精致。

登上山顶,忽然一大片平坝,几个水田,微风吹来,水面起了涟漪。天光云影与水中鱼儿共徘徊,田间蜻蜓点水,蝴蝶飞绕,辽阔平坝田角地头栽有零星几棵桂圆树,树形亭亭似盖,俱各枝繁叶茂、树叶发光。左右两边长满青青翠竹,竹稍伸入蓝天,翠竹、松柏在阳光下摇曳,身姿曼妙。葱葱茏茏竹树之外,右边山涧,溪水发亮,左边山塆,竹树掩映,透过竹树间空隙,可以看见一道漫长宽阔山沟,两边竹树苍翠,塆里全是明晃晃水田,如一块块明镜,一直伸到远远的青山下面。那最远处青山之上,隐隐约约挺立着巍峨庙宇,那一座座房屋,突出于苍松翠柏之上,红墙青瓦以此看得分明,屋檐四角,飞檐翘起,伸向白色天空。

这山顶只听见鸟儿清脆鸣叫,不闻人声。田间阡陌纵横,杂草都铲除得干干净净。前面高田埂上一排整齐排列高入天空的杉树,高田埂俱以光滑大石整齐砌成,这些石头,想是从十数丈下边河滩上一个个搬来,不知耗费多少人工!从山顶边缘的土路绕过杉树,又是一番世界,一个十来丈大田,这头田埂沿着山顶边缘弯了一个大弯,往里则很是宽广,到尽头一条直田埂那边,一弯小田,月亮也似。再往前走,绕过一丛翠竹,竟又是好几个田,最边上那田,又是石头砌就高田埂。走上石砌高田埂,是田坝旁边平坦小路。这是一条主路,泥土是白色带着红黄,掺着些从河滩搬来的细碎鹅卵石,这样,小路变得坚固且雨天亦不易滑脚。路那边又是几个田。往右踏着泥土路走过田坝旁边,远远看见一户人家,农家屋后,是丛丛竹林,几条小路,深入竹林里去。又见小路右旁坎下是零星田土,田土下面长满青青翠竹,翠竹下面,又是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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