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婉也不像普通的深长妇人,看到宫里的娘娘害怕怎样的。
庄思颜让她起来,她果真就起来,扣着手站在一旁,一副听命的样子,只是那个站的姿势,真是风情万种。
连年轻的大内侍卫,眼睛都在她身上瞟来瞟去,大概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庄思颜开口:“何大人把银子丢了,若是能找回来还便罢,最多判他上失职之罪,若是找不回来,那他就是贪污之罪,是要下狱,还可以被流放的。”
家婉不说话。
庄思颜又说:“这银子只有你们两人知道,那你们两个就有同等的嫌疑,所以本宫现在就可把你们送去大理寺,由他们关到牢里慢慢审。”
家婉还是不说话。
庄思颜突然话题一变,问她:“听何大人说,你还带来两个孩子,都多大了?”
家婉:“大的女儿,十四岁,小的儿子,十岁。”
庄思颜点头:“都是正好的年纪,应该去私孰里读书了,可你与何大人要是一起送去大理寺……,他们这书可就读不成了,而且母亲有罪,会涣及孩子,到时候他连个功名都不能考,一辈子也就这样毁了。”
家婉的手终于动了一下。
很细微的变化,只是两只手扣的更紧一些,指关节有些微微发白而已。
她还是不说话站在那里。
庄思颜却道:“本宫记得大盛朝有律法,如果家母有罪,成年的男子,是要与母同罪的,如果是非成年,以后也没有考取功名的机会,且不得从军。也就是说,你一旦被送进牢里,你的儿子这一辈子就被你毁了,至于你的女儿,你们都不在了,自然也无人去管她,会不会被人牙子送去花坊伎院都不好说。”
这女人终于不淡定了,“扑通”一声跪下去:“娘娘,请娘娘明察,此事跟奴家真的不知,奴家来何府,不过是生活所迫,实在不知道何大人的银子会去哪里?”
庄思颜看着她问:“你的夫君刚死,你马不停蹄地就嫁给了何大人,这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家婉垂着的眼睫动了两下:“奴家不敢欺瞒娘娘,夫君在的时候,就有邻里浪徒,看中奴家容貌,要上门欺负,亏得奴家机灵,才躲过一劫。
夫君逝世以后,家里没有了男人照应,那些浪徒更是整日里不消停。
奴家实在没有办法,才嫁给何大人的。”
她的声音已经低下去:“这些都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们还小,要是不找一个稳定的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奴家生来命贱,吃苦受累就不说了,可孩子们是无罪的。”
本来就软软糯糯的,再说起这些伤感的事,分分钟让人同情起来,庄思颜都差点被她打动了。
缓了片刻才说:“也是,说起来你也不容易,所以现在机会很难得,你要是有这批银子的任何消息,都可以说给我听。
你每说一样,就把自己身上的罪减几分。
若是你真的鬼迷心窍,想用这笔银子给孩子铺条后路,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下母亲,哪个不为自己的子女着想呢?
只要把银子还回来,事情都会从轻发落,也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我告诉你,如果你跟何大人什么也不说,这银子最后我一样能找回来。
不过到那时,就是这么好好的跟你们说话了。
大理寺的牢里,听说进去的犯人很少能出来的。
而你为了子女,最后却又害了他们,图什么呢?”
她说完,也没等家婉答,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你自己想想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些东西不该拿的,你拿去了,只会让自己受累,反而带不来一丝好处。明日我还会来,到时候希望你跟何大人有个更好的答案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