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寨前坝最近的地方叫丰宁镇,那里的旱情最严重。
夹着冬季寒冷的风,把田地里最后一丝水份也抽干了,土地上的禾苗全部干枯,跟同样干枯的野草混在一起,一点既燃。
老百姓们每日都要去数十里以外的小水洼里弄来一点水。
水洼里的水又脏又臭,他们拿回去后要反复澄清,最后才能喝下去。
既是这样,里面的细菌还是让大多数人生了病。
而且水洼里的水也是有限的,去的人多了,天气旱的时间久了,里面的水就越来越少,最近慢慢也干了。
成群的村民,拖家带口的往外逃,有的逃到一半就活活的渴死了。
境况惨不忍睹。
从那里来的折子上有几个水润过的皱点,不知是不是写折人边写边哭留下来的。
这样的干旱是天灾,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有很大的问题,粮食减产都是必然的。
好在现代的人们已经不缺少粮食,就算是一两年没有收成,家里多多少少还是能应付过去。
可大盛朝不行,太穷了。
人们本来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再这么一旱,颗粒无收,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东西吃。
凌天成也愁的不行,大朝会结束以后,就把几个重臣都留了下来,问他们该怎么处理。
可是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根本想不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最可悲是,就算朝廷赈灾,国库里都没多少粮食。
凌天成把奏折摆在他们面前说:“照你们说,就由着他们饿死算了,反正死的又不是你们,反正你们在京城里总有一口饭吃是不是?”
众臣“哗啦”一声全部跪了下去,一个个垂头丧气,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作为还没糊涂的帝王,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老百姓死。
那些做了坏事的,凌天成杀起来丝毫也不见心软,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勤勤恳恳,一生都守在那块地里,基本没有别的妄念,世世代代也就一个想法,就是吃饱饭。
可就连这个微小的要求,现在都没有了。
他突然想,也许庄思颜是对的,京城里不旱,也不会发生水灾,就算是大雨来了,这里自有排水的地方。
这里是一块天然的好地,应该种出粮食才好,最起码他们自己种一点,就能给老百姓省一点。
好好的一个皇帝,硬是被这事逼的想去种田了。
紫辰殿里,众人商议不出对策,凌天成就不放他们走,一个个的跪的累了,就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
实在跪不住了,也可以赐座,但不管是坐着还是跪着,宫里都不管饭,而且急需他们拿一个主意出来。
眼看着天色渐暗,一缕缕的饭香从后宫里幽幽送了过来,那些老臣们饿的头昏眼花,可抬头看凌天成时,他也正好看着他们,且目光犀利。
老臣忙着把自己的目光放回去,再不敢造次。
不知是谁,实在饿的忍不住了,低声说了一句:“要不让各处捐一捐。”
这个声音仿若福音,立刻就把蔫下去的众人点燃。
他们仿佛被人瞬间解开了穴道,一刹那活跃起来,跪到凌天成面前道:“皇上,可以让各处捐一些粮食,再结合国库里的一起,发往丰宁县,定能解决一些那里的危险。”
凌天成看着他眼里精光道:“捐是一个好办法,那陆大人认为哪个州县能捐出粮食?而且那里是旱灾,只有粮食不行,还要有水。”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开口的大臣,又把头低了下去,看着自己跪软的膝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其实只要有粮,百姓可以暂时先迁到有水的地方去。
然而凌天成比他们都清楚,整个大盛朝并没有多少粮食。
这几年征战,粮草是必不可缺少的,每次发兵,都从百姓那里征税,各处老百姓的家里早就空了。
如果真要说哪里还有存粮,也有可能是各处的地主,或者乡绅,再或者就是眼前的这些官员们。
他们一个个说起来比谁都惨,但其实谁也不会饿着肚子,有些人甚至比凌天成吃的还好。
他只所以把这些人留下来,就是想从他们那里掏出些粮食来,可这帮老狐狸,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跪到快没命了,都不吐口。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太监已经悄无声的把室内的灯点了起来。
冷风从窗户门缝里溜进来,虽是进入初春,却比一点也没比冬天好,仍是冷的人发抖。
凌天成也忍不住了,说道:“老百姓手里是真没东西捐出来了,不过各位大人可否捐一些呢?据我所知,各位的手里都有良田,每年的产量也都比老百姓多,这么多年了,总有积蓄吧。”
这话跟打在棉花上的水珠一样,连半分响动都没打起来。
大臣们无声地往后退了半步,尽量把头往下埋,以免凌天成看到他们的脸。
此时此刻,好像被他看一眼,就能看出自家有多少粮食,又必须拿出来一样。
有些家底不厚的,还能壮着胆子说话:“皇上,臣虽有田,但却并非良田,每年产出的粮食也只是够一家人吃食,并没有积蓄,况且您前面不是说了,丰宁县缺的不只是粮食,他们还缺水。”
凌天成:“对,他们最缺的是水,那么你们有办法把水运到那里去吗?”
原本跪着的人面面相觑。
要是让他们捐水,他们倒是能想来办法,毕竟他们还紧靠着护城河不是,而且现在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