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本来就在附近,听到这一声喊,魂都快吓飞了,颠着脚就往这边飞奔而来。
同样离这里不远的宜妃,一听这话也变了脸色,还以为是庄思颜利用自己的关系,故意约到这里,实际就是为了拆御花园。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到了庄思颜面前,然后看到她眉眼弯弯,几乎笑出内伤。
李福是看到宫人们并未动,才把快窜出嗓门的心放回去。
他倒了半天气,才成功把嘴里的话送出来:“皇后娘娘,您这是……”
庄思颜:“我这是逗你玩的呀,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去歇着吧,我今天不拆的。”
李福:“……”
他现在不光是脸上苦,整个心里都像被人强行塞了个大苦瓜。
庄思颜见他站着不动,意味十足地问他:“怎样,李总管是有些失望,想让我尽快拆了吗?”
李福只觉得一股冷意“嗖”地从脚底窜上脑门,差点没在他白发苍苍的脑袋上结成一层冰。
也不敢站着了,赶紧往后退着离开。
但也不能离的太远,他怕庄思颜反悔。
这个皇后,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会不会用调虎离山之计,也是她自己说了算。
不按常理出牌,不走寻常路,什么时候变卦全看心情,而她的心情,差不多就跟六月的天,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谁也不知道规律。
李福抹抹额头的冷汗,再次把告老还乡的事提上日程。
大宫里做大总管固然好,伺候在皇上身边也很有面子,可那些能比得上活着吗?
听皇上的意思,以后皇后娘娘都不怎么出宫了,不像从前那样,一年里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现在她是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宫里,那像拆御花园这种事情,她是随时都可以干出来的呀。
到时候,皇上拦不住,必然就会把任务交给他。
他要怎么办?他是一个老人,一个年过半百,黄土没到脖颈根,喘气都得算好,多喘一口没准就活不到老的老人啊!
简直悲从中来,越想越觉得日子难过,主子难伺候,最后一屁股又坐回冰凉的石椅上,神思恍惚起来。
此时的庄思颜,却已经跟宜妃走到了御花园的路上。
庄思颜先开口:“少见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正常情况下,她都不拽那些宫里的客气用词,喜欢单刀直入,开门见山。
宜妃跟她却不一样,出自名门大家,说正事之前总要再三寒暄,没准还没会说正题,只弄弦外之音。
庄思颜听她先问了御花园的事,然后又问了李福的事,最后还问到万丽婉的事,连贞嫔都拉出来说了一通,最后竟然没回自己的问题,很是莫名其妙。
她停下脚,看着宜妃的脸说:“你有话就直说,能不能办是两码事,但不管能不能办,我也不会因为你说了一些话,就对你产生什么看法,或者以后针对你。但你这样给我绕圈子,让我揣测用意,我实在没这个心情的。”
宜妃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偷眼看了她的脸色,才小心地,试探地问:“臣妾听说皇上想要拔块地给娘娘种。”
庄思颜的眼珠转了一下,轻轻“哦”道:“有这事,不过开春以后,他事较多,也没再提此事,而我觉得那些良田,应该交到会种田的农人手里,放我这里,我什么事也不做了,反而糟蹋了。”
庄思颜边说话,边看宜妃的脸。
宜妃的脸随着她的话音,由原先的希望,很快就消沉下去,有点前阵子她看到过的绝望感。
庄思颜适时把话锋了,断到刚的话头,问她:“怎么?你想出去种田吗?”
这话还真把宜妃问住了。
她不能说是,因为那样就等于宣布自己是想出去的。
尽管她在这宫里一点用也没有,但是皇上内宫里的人,只能由他放出去,哪有自己要出去的道理?
况且这里面的嫔妃,又不是没死过,万一宜妃开口,触到了他们的逆鳞,人没出去,反而死到这里,那可怎么办?
可如果她不说,那今日来又是为何?
她犹豫不决,心里一会冒出来一个念头,一会儿又被自己强行压下去。
庄思颜倒不着急,恢复步代,慢慢向前走着,巡视领土似地看着御花园,还有里面逐渐长起来的花草树木。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宜妃已经动了出去的心。
只不过庄思颜听出来了,却没有点破,有些东西,是自己想要的,那就要自己说出来,因为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会珍惜,别人给的,很多人都会把成与败算在别人的头上,而忽略了当初自己所愿。
庄思颜确实想把宫里的人放出去,可她也是有原则的。
像万丽婉那样的,自己不知去处,她也不会硬把她硬出去,不然真有可能把她害死。
而宜妃,她也不是一个人。
她在后宫里,还联着镇北王那边,如果真的出去,这些关系她应该怎么处理?
这些问题,也只有她自己开口,庄思颜才能弄清楚,并且帮她一起想办法。
眼看着御花园都要逛完了,把在外面偷看的李福,吓的心脏都一抽一抽的。
这边宜妃还没想出个好主意。
庄思颜回头看她,笑容还是和熙的:“宜妃,你不会真是约我出来散步的吧?”
宜妃把头低下去,两手搅着自己的一块手帕子,牙齿咬了嘴唇又松开,然后又咬上去,来来回回快把自己的嘴唇都折磨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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